第42章 清瘦
我有种欲哭无泪的快乐感觉，当朋友在自己面前不再计较形象问题时，是否就说明你们已经可以称得上挚友了。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用担心晚餐的形象了。等着！”我笑得诡异，转身去了厨房，留下瞠目结舌的果果。
再出来的时候，我的手中多了一个托盘，我现学现卖地将餐布，餐具，还有餐点摆放在了果果的面前。我看到她媚妩娇柔的脸上，慢慢变得纠结。
“请问，你做的这是什么？”她指着餐盘内的东西扬着脸问我。
我气定神闲地端坐下来，神采飞扬地说：“楚氏秘制方便面。”
眼前的果果差一点就跌坐到地上，勉强支起身子说：“我大老远地来看你，你就拿这个招待我。你是不是也太小气了点？”
“开玩笑，换作别人来，连这个也没有呢！”我将脖梗挺得更直，明知是强词夺理，但依旧理直气壮。
果果彻底无语，只有认命地吃我亲手烹调的“楚氏秘制方便面”了。
“楚翘，你怎么想在这个地方开餐厅？”果果吃了一口面条，又抬眼疑惑地问。
“这个地方很好啊！青山满目，溪水滢滢，幽香……”我放下手中的筷子，开始诗性大发。
果果实在难以忍受，打了个“停”的手势说：“打住吧！先让我把这点面吃完。”
我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接着吃自己的面，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说：“果果，你知不知道蓝澈找到的那家花茶供应商的联系方式？”
“干嘛？打探军情啊？”果果媚眼微眯，笑着问我。
“算是吧！我想在我的餐厅里也引进那种花茶，你不觉得在我这里更适合它吗？”我并不否认自己想让果果当间谍的意图，承认了。
“也是。好吧，我回去给你问问。对了，你准备哪天开业？”果果环顾四周后，点了点头说，又抬起眉眼问。
“下周六开始试营业。”我又吃了一口面条，认真地说。
“哦，那时间还挺紧的，要不我跟蓝澈说说，让他把盛世西餐厅里的花茶先调一部分给你吧！”果果微笑着说。
“别！我宁愿等。”我放下筷子，就像是拒绝温疫一样，坚定地拒绝了果果的提议。
“亲爱的，你不觉得你对澈的态度很不友善吗？我真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果果别有深意地放下了筷子说，“不会是还在记恨从巴黎调回国的那件事吧？”
“其实，那时候澈正处于爬坡的阶段，所有人都看着他，就算他有心帮你，也不能无视公司的规章制度。亲爱的，你就原谅他吧？”果果见我没有回答，又自顾自地解释央求着我。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弯了弯嘴角说：“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只是不想麻烦他罢了。”
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我想他现在一定很恨我，我怎么可以再让他帮我呢！
日子过得真快，一周的时间好像只一眨眼就匆匆走过。我已经从桑雨度假村的客房搬到了“清溪餐厅”二楼的阁楼，里面很简单，只有一张榻榻米，一个木制的小书架，还有一个书桌，一个衣柜，再就是那两个被我拖来拖去的行李箱了。
坐在阁楼的窗前，望着天上一轮弦月，平静已经的心竟然又开始忐忑。“明天，他会来吗？”我竟然还是放不下他，一点也没有放下。
伸手拿过放在枕边的手机，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心里有些哀伤，已经快一个月了，他没有再出现过，甚至我听不到关于他的一点点消息。
忽来的想念，就像迅猛的潮水，向我扑面而来，将我彻底淹没在对蓝澈的想念之中。曾经的点点滴滴，也如雨后春笋般地在我的心中滋生，我不得不辗转反侧了一整夜。
第二天醒来，清晨温和的阳光唤醒了睡梦中的我，半坐起来伸了个赖腰，深深地呼吸，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空气新鲜得就像是刚刚从水中提练出来的氧。
八点钟的时候，我听到了楼下传来的脚步声，知道是我的员工们来上班了。我穿了一套深紫色的套裙开门迎接了他们，我希望来到我这里的人都能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客人也好，员工也罢，还有我的朋友们！
“早啊，楚翘姐！”戴着蓝色蝴蝶结阿美第一个笑着打招呼道。
接着众人都一一向我问好，我也每每点头微笑说：“早！”
“今天是我们餐厅重新开张试营业的日子，我希望大家能够调出最佳的状态来让我们的客人感受到宾至如归。”我站在餐厅的中央，神情认真地对大家说道。
“一定加油！”他们就像事先沟通过一样，异口同声地回应着我。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好，大家各就各位吧！”
随着我的声音刚落，大家都走向了自己的岗位，个个神清气爽地做着准备工作。突然有汽车经过的声音，接着站在外面迎宾的阿彩神色慌张地对我说：“楚翘姐，来，来了！”
我拧着眉心，好奇地询问道：“谁来了？客人吗？”看她的表情，我以为来的应该是怪兽。
阿彩激动得只是连连点头，我正想出去一探究竟，就听到一串繁忙的脚步声，接着，我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
我呆站在原地，在心里细数着：“研发部经理，副经理，拓展部副经理，国内国际营销部经理，副经理，还有SUNNY……最后进来的是---果果！”
“恭喜楚经理新店开张，祝您生意兴隆啊！”SUNNY笑着走到我的面前，有些客套的公式化地说道。
我心里一惊，他们显然是带着某人的命令而来。还没等我回应，果果又走到了我的身边，将一个大大的红包递到了我的手上说：“这是我和澈的一点心意，开门红！”
我刚接过来，还没等道谢，阿彩又跑了进来，这次倒是把话说清楚了，“楚翘姐，外面有人送来了好多花篮！”
我闻言又望了望果果，她笑得神秘而又甜美。
“好，我就来！”我应了一声，又对果果和SUNNY说：“你们先坐一下，想吃什么随便点，我一下就回来。”接着又交待了一下阿美好好照待客人，便向门外走去。
当我刚跨出门关，便看到了有人正从一辆皮卡车上放下搬花篮，看样子不下十个吧！再将视线移了移，我的心跳顿时加速，脸开始渐渐发热。我看到了那辆黑色的宾利车，还有黑色的奥迪。
我努力让自己恢复镇定，平静地走下台阶，又清晰地在送花人递过来的单子上签名。当花篮被排列在门庭两侧，我终于可以没有阻隔地面对着黑色的宾利，但那车的车窗已经换成了黑色的贴膜，我根本看不清坐在驾驶位上的人是不是他。
我想绕到车的正前方看个清楚，奥迪车的门却打开了，阿利西装笔挺地走了下来，笑说：“楚小姐，三少爷刚好去香港出差，特意让我来把这个送给你。还有一箱花茶。”
我狐疑地接过阿利递过来的小盒子，瞟了眼宾利车，淡淡地问：“这车？”
“哦，鹤小姐的车坏了，所以今天开三少爷的车来的。”阿利立刻明白我的意思，笑着解释道。
“哦，这样。那你代我谢谢他！”我想我的脸上一定写着“失落”两个字，因为我的心掉进了谷底。
该忘记的，我还是没有忘记。
阿利转身从车的后备箱内取出了一个纸箱，走到我的面前说：“这是鹤小姐向三少爷要的花茶，我给您送进去。”
我忙拦下他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那怎么行，少爷……”阿利避开我伸过去的手，有些焦虑地说。
我却执意将纸箱抱在怀里，笑说：“我和他已经结束了。”阿利听到我的话后，并没有感到吃惊，而是有一种遗憾和纠结。
“他还好吗？”我看似随意地问。
阿利抬眼看我，神色凝重地说：“如果楚小姐真的关心三少爷，就自己打个电话给他吧！”
我怔住，转而笑说：“我想他会过得很好。谢谢你！要不要进来吃点东西？”
“不用了。楚小姐，我先告辞了。”阿利有些欲言又止，上了车，停了几秒，才发动引擎离开。
我望着绝尘而去的奥迪，忽然发现后排多出一个黑色的脑袋，脑海中立刻闪出一个念头----蓝澈！
想要追过去，但车子已经消失在了转弯处，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捧着他送给我的庆祝礼物，视线有些模糊。
又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向餐厅大门走去，却抬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SUNNY.“她站在那里多久了？她为什么那样看着我？”我带着疑问向她走去，她突然展开一抹微笑，向我走来，接过了我手中的茶箱。
“楚翘姐，其实他很爱你。”SUNNY的话就像是凭空多出的一道惊雷，将我震在原地。
“什么？”我想要掩饰慌乱，有些错愕地问道。
SUNNY只是笑了笑，“以后有机会，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我怔怔地看着SUNNY甜美无害的笑容，感觉在自己的周围到处都是神秘的故事。
晚上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阁楼，桔色的灯光下，我盯着那个白色的小盒子良久未动。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打开了它，不算太惊讶，里面静静躺着一瓶香水，它的名字叫“蓝毒”。
心里暗想，“他怎么知道我的香水用完了？为什么还要送我？我们不是已经没有关系了吗？”
窗外是风吹丛林的沙沙声，心底是情难自禁的思念潮。
时间像风一样吹过，不知不觉中白昼变短，黑夜冗长，窗外林中吹过的晚风变得刺骨，北方已经下起了初冬的第一场雪。
明天是平安夜了，真快，又过了一年，这一年看似飞快，我却又觉度日如年。不经意想起了今年春节时与父母去弘法寺时，一个算命先生唤住我时说的那句话：“小姐，观你面相，今年红鸾星动，易生变故！”当时，我只是不屑一顾地垂睑一笑，从他的身边划过，还在心里暗责：“不懂装懂！”
现在想想，这一年是我人生中过得最混乱的一年了吧！虽然，现在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虽然没有人来打扰，虽然我学着忘记。但是，蓝澈的身影，曾经的过往就像是梦魇一般，常常出现在我的脑海，有时是夜深人静的傍晚，我椅窗长叹；有时是午夜梦回，我余泪未干。
也许，越是想要刻意忘记的，越是会被铭记！
这一个月来，我不断地听到蓝澈的名字，无论是报刊上，还是从别人的嘴巴里，总会有他的名字。
蓝澈成功收购了新加坡的PT公司。
蓝澈被评为鹏城十大杰出青年。
蓝澈又出席了某个分公司成立的开业典礼。
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果果说蓝澈被蓝沁设计，因为一次决策失误，而被蓝锦国狠狠批了一通，他的副总裁职位摇摇欲坠！
“他现在一定心情很糟！”我在心里暗暗叹惜着，心疼着，手里握着IPHONE手机思量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去问候一下。
久违的纠结心情让我感到胸口烦闷，起身推开窗户，想让凉风吹散多余的烦乱，却借着月光瞥见了树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是他吗？”我诧异地想着，脚下已经开始乱了步伐向楼下冲去，一直冲到了餐厅门外，在距车子五米处我蓦然停了下来。
远处是烁烁的霓红，墨绿色的古树下面，停着一车黑得发亮的宾利，月光打在它的车身上，散发出如晚风一般冷寂的银光。
我一步一步地向它靠近，越是靠近，心跳越是加速，我以为我就要失去呼吸。终于来到了车旁，黑色的玻璃，阻隔着我的视线。我鼓起勇气敲了敲车窗，却没有任何反应。我再抬手敲了两下，依旧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我有些气馁地放下了手臂，实在没有勇气去敲第三次，转身离开。路过树旁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我。一阵清风吹过，我闻到了那专属于他的“昧冰”味道。
“让我抱一会儿，别拒绝我！”蓝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有深深的疲惫，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它击中，泪，落了下来！
“你好吗？”我流着眼泪依在他的胸膛淡淡地问道。
“你呢？好吗？”他将脸埋在我的发间，低声呢喃的问，我听到了他心底的疼痛。
“听果果说这次在海南投资的那块地出问题了？”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就像他不能回答我一样，于是，我将话题转移到他的工作上。
“可以请我进去坐坐吗？”他将头从我的颈间抬起，在我的耳畔轻问。
我直起身子，不再贪恋他的温度，不再迷恋他的味道，径直向餐厅走去，身后是他沉重的脚步声。
来到餐厅内，我只是开了一盏壁灯，也许我下意识地不想与他在太光亮的地方见面，那样他会清楚地看到我的表情，我的眼神，我怕！
“想喝点什么？”我直接来到服务台内，一边询问，一边泡着玫瑰花茶。
“随便！”他淡淡地回答，我诧的抬头望他，此时，我才发现不过两个月未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颊更显清瘦，迷人的大眼睛有些凹陷。
“你不是不喜欢别人说随便吗？”我就像一个稚气的孩子，还在计较他许久前对我的批评指正，借机揶揄道。
他坐在窗边的位置上，眼神迷离地望向我，淡淡地一笑。桔色的灯光有些昏暗地打在他虽然清瘦却依旧俊逸的脸上，有种忧郁王子的味道，或许还是一个落难的王子。可在我的记住中，蓝澈应该永远是那样踞傲，从不服输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