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寨里已经灯火通明，所有的人都行动起来。有的在四处跑着喊人，有的人在收拾那些岗哨的尸体。
族长和几位长老商量了一些事宜后，就跟王队长他们进了议事堂最里面的一间屋子。
老族长先点着水烟，呼噜呼噜吸了几口，才说：“王先生，现在我也没有必要瞒你了，在老林子里，能对我们进行袭击的，只有八大茔的人。我相信你也看到了，这里面有日本人。这让我不敢相信啊！瞿正光虽然跟日本人有来往，但他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跟日本人来往，只是想利用他们。当年他曾经跟我说，他最想杀了那些日本人，因为日本人侵略东北的时候，没少给八大茔找麻烦。攻进寨子来的人有日本人和八大茔的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王队长问：“您当年带着这些人从八大茔出来，不就是因为瞿正光勾搭日本人吗？”
老族长摇头，说：“我带人从八大茔分出来，不是因为瞿正光跟日本人合作。这只是我跟族人的一个说词，其实，让我带人出来，是瞿正光的主意。”
王队长一楞：“什么？瞿正光的主意？”
老族长点头，说：“这么多年了啊！当时我跟瞿正光还有铁匠帮老当家的曲铁，关系非常好。您应该听说过鬼头金的事儿吧？”
王队长心说，你们的事儿，怎么跟鬼头金牵扯到一起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老族长吸了一下烟，喷出一口烟雾，说：“你是不是奇怪这事儿怎么跟鬼头金弄到一起了？唉，这就叫无风不起浪。这老林子里，如果没有这鬼头金啊，倒应该是风平浪静的。就因为有了这东西，什么事儿也都有了。
“当年王进举带着段钢和张大爪子送金出山没成，段钢就将金子藏了起来。这个段钢也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不过后来他还是跟瞿正光有了来往。”
王队长一愣：“原来这样？！”
老族长说：“这个段钢是条汉子。瞿正光邀请他到八大茔来，段钢说那样会连累八大茔，让八大茔遭殃。哎，对了，王队长，你听说过川岛芳子吧？“
王队长点头，说：“知道，女汉奸。”
老族长重重地吸了几口烟，放下烟袋，说：“她的父亲就是个清朝王爷，她也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金子的事儿。这个毒女人，带着人把老林子里搅了个底朝天。那时候，日本人正旺着啊，没人敢说个不字，就是方虎子，也被这个女人用枪指着头骂过。唉，这个数典忘祖的女人！”
王队长点头，说：“这女人是够让人恨的。”
老族长说：“这还不算，瞿正光的贴身侍卫，四川王氏三兄弟，一夜间被人杀了。你要知道，那王氏三兄弟可是非常了不得的人物，他们早年当过大总统的保镖。这事儿后来被瞿正光查出来了，可是结果让他非常吃惊，杀他们的人竟然是八大茔的一个瘸子！这个瘸子无妻无子，是个老光棍。杀三兄弟的刀，就是在他家搜出来的。同时死的，还有……还有三兄弟养的一只金毛犬。这只金毛犬据说是三兄弟的耳朵，它非常机灵。这么好的一只犬，竟然被那老瘸子煮着吃了！”
王队长诧异：“那三兄弟武功不是很好吗？怎么能被这瘸子杀了？”
老族长说：“是啊。瞿正光也很怀疑。但是老瘸子把怎么杀人的事儿，说得一点儿都不错。他说他先用药药倒了金毛犬，然后用迷香把三兄弟迷昏，他就像杀猪一样，把那三兄弟都杀了。”
王队长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简单？！他杀那三兄弟干什么？”
老族长说：“是啊。老瘸子说得那么准确，瞿正光就更不相信了。他觉得这件事儿看起来太合理了，细想起来，却是很多漏洞。于是，他就让人把老瘸子关了起来。经过审问，瘸着就把他杀人的理由说了。他说十多年前，他还没瘸的时候，他从山外托人弄了一个姑娘，准备做他的老婆。是那三兄弟让他把那姑娘放了，还揍了他一顿，让他成了个老光棍。”
“弄了个姑娘？什么意思？”
老族长苦笑了笑，说：“说起来这事儿还真怪这三兄弟。老林子里男人多，光棍多，很多人就出山抢女人。哦，山外也有人专门做这个生意，从外面抢了女人，到山里来卖。这个老瘸子也托人买了一个。再强悍的女人，到了山里，也就认命了，可是这个老瘸子的女人，就是不认。老瘸子揍她，大雪天的把她扒光了衣服，捆在树下用鞭子抽，被那三兄弟碰到了，他们让老瘸子放人，他不放，就被三兄弟揍了一顿，把女人也给放了。老瘸子说就为这个，他才算计着，杀了这弟兄三人。”
王队长问：“这弟兄三人是住在一起的？他们就没有家人？”
老族长摇头，说：“没有。他们三个都没有娶妻，瞿正光给他们找了好几个女人，三人都没看中。哦，三兄弟信佛，他们都说，等林子太平了，他们就出家。可惜，唉……”
“那个老瘸子被瞿正光关起来，在当天夜里，他却自杀了。老家伙用捆棉袄的绳子，把自己吊在了屋里的大梁上。”
“自杀？真的是自杀？”王队长疑惑地问。
老族长点头，说：“真的。从外表看起来，这事儿没有什么不对的。瞿正光却觉得这事绝对不是这么简单。他想查，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就在这时候，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什么大事儿？”
“段钢来找瞿正光，让瞿正光给他弄点儿吃的。那时候段钢虽然被日本人四处追杀，却还有十多个兄弟。瞿正光就让人给他弄了些吃的。吃饱了后，段钢带着人半夜从八大茔朝外走，走出了八大茔没多远，就被人伏击了。他十多个兄弟，死了一半。段钢是个狠人，他的那些手下个个也厉害，不过，这次他们栽大了，
死得都很惨，有两个人的头，被人砍得分成了七八块。”
王队长瞪大眼珠子，说：“这么狠？”
老族长说：“是。这还不止，还有更狠的，瞿正光发现他自己都被人监视了。他出门的时候，家里的东西好多次被人动过。”
“他那样的人物，都有人敢动他的东西？”
老族长叹口气，说：“是啊。那时候瞿正光身边还有四个保镖。我当时负责他和方虎子家的守卫。真是怪啊，看不到人进去，他的家就被人翻了。”
“那，这和您带人脱离八大茔有关系吗？”
“瞿正光正是看到了八大茔里面已经很乱了，恐怕他把握不了局势，才让我带人出来，目的是给八大茔留一条后路。这个，您明白了吧？”
王队长沉思着点头：“原来是为了这个！”
老族长说：“因为我手下有一帮人，跟附近的猎头族后人关系比较好，瞿正光就让我带人来到了这里。当然，表面上是我们为他跟日本人有来往吵了几次，我才带着人出来的。我们出来后，无论缺什么，只要跟他要，他没有不给的。我们一直暗中有来往，只是这三四年，他突然像变了一个人，突然就跟我断了联系。我派去找他的人，竟然失踪了。还有，今天的袭击，肯定是八大茔干的！这个瞿正光，难道真的成了日本人的走狗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