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杨一韦总比沈少爷大了十几岁。
通常，年龄也是优越感的一个来源。
所以他就开始急了一下，然后便无所谓了。
何必和一小孩子置气。
所以他回道：“我的事情沈少爷就不用管了。不过我记得没错的话，依照帮规，正式弟子殴打杂役也要进桐宫反省三个月吧。”
东方既白，广场上人慢慢多了起来，有的人好奇地向这边看来。
沈少爷无所谓：“我又没动手，全是来福动的手，是吧来福。”
来福连声表示少爷说得对。
沈少爷擦擦额头上的汗，假装修炼了很久的样子：“好了，旺财我们走。来福你先在这里，该赔钱赔钱，该反省反省，不要让我们杨公子为难。”
说到杨公子的时候，他还特意拖了长音。
“是的少爷。”来福看看杨一韦，见他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便走到沈少爷旁边。
不过他很小声地对少爷说：“少爷，现在天亮了，该吃早饭了，机缘等明天吧。”
沈少爷恍然大悟：“对对，吃早饭，被他气得差点忘了，我们走。”
杨一韦也不阻止，冷眼看着一主一仆离开。
来福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地等着杨一韦的发落。
杨一韦也没心情折腾他：“好了，快滚，自己去领罚，还有下午把赔偿给他。”
来福如蒙大赦，赶紧追自家少爷：“少爷，等等我。”
丝毫顾不得其他人的窃窃私语。
杨一韦摇摇头，问吕凤歌：“你还好吧？”
吕凤歌这时候已经缓过劲来，只是鼻青脸肿，很不雅观。
他站起来，回答：“没事的，杨师兄。”
杨一韦一看，发现这是自己认识的人：“你是吕家村的吕凤歌？”
“是的。”吕凤歌整理好自己的扫地工具。
他脸上和身上依然在疼，不过他有点不想理他。
当初说到了灵鹤帮可以找他，结果碰上事情了也没见有什么用。
杨一韦看出对方有点不满，叹气道：“我跟你的管理说下，给你换个地方工作吧。”
吕凤歌摇头：“算了，换地方说不定还能碰到其他人。”
杨一韦愣了下，说：“也是，这人你以后躲开点就好了。他家有个灵石矿脉，也家里是开后门进来的。”
吕凤歌再次摇头：“嗯，和我无关。”E
杨一韦叹气：“唉……你这孩子。”
他想了想：“其实刚才你可以打他们的。”
吕凤歌抬头：“杂役打正式弟子会被驱逐的，而且我也打不过他们。”
杨一韦说：“自卫不算的。”
他声音轻了些：“他们三个就高个子的厉害点，不过也就刚刚到引气入体这一步，说不定比你还差，另外两个就不用说了。
“这样吧，明天你早来一个时辰，我教你些运用灵气的法门。灵鹤帮的我不能教你，我教你其他的好了。”
所以大概这算是袖手旁观的补偿？
不过其实他也不算袖手旁观。
吕凤歌眼睛突然亮了：“我想学你的剑法。”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声：“谁被打了？”
吕凤歌转了一下头，看到一个红衣红裙的女子走入广场。
耳边传来杨一韦的声音：“记得明天来。”
等吕凤歌再看的时间，他已经无影无踪了。
这女子走近，蹙起眉头哼了一声：“胆小鬼。”
吕凤歌闻着扑面的香风，端详了一下。只见这女子二十挂零，身材高挑，鹅蛋脸，柳叶眉。她身上挂着几枚玉佩，头上插着一根金步摇，步摇垂下一叶金制的渔舟。
环佩叮当，一步三摇，倩影婆娑，婀娜多姿。
这女子意识到吕凤歌正在看她，笑道：“你这小孩倒是胆大，叫什么名字。”
吕凤歌如实回答：“师姐，我叫吕凤歌。”
女子笑了：“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会处理的，这里大家要用了。”
她又说道：“告诉刚才那胆小鬼，有本事一直躲着我。”
这师姐怕是和杨一韦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吕凤歌也没兴趣知道，明天早点来转述一下便是。
不过张小蝶很烦人，因为她现在叽叽喳喳问了一堆事情。
“田……凤歌你脸怎么了？”
“疼吗？”
“啧，这什么沈少爷丢人不丢人。”
“师姐好看吗？”
……
天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有空，不过幸而吕凤歌因为受伤可以休息一整天。
也幸而她下午就走了，倒是同样做杂役的人调笑吕凤歌几句，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下午有人领着来福过来，确定后给了他一大笔罚金。
一两重的银元宝——两个。
按沈少爷的说法：本少爷有钱，别给少爷省钱。这次赔你双份，下次继续揍你。
这是一笔巨款了，特别对于吕凤歌这种乡下来的孩子。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个世界的货币体系。
这个世界有灵石这种东西存在，灵石也确实都是从矿脉里采掘出来的，灵石也确实珍贵，灵石中也确实有可观的灵气，人们也确实可以通过吸收灵石中的灵气来修炼。只是和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灵石没有成为通用的货币。
一个原因是因为灵石的品质认定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有的灵石大，有的灵石小；有的灵石灵气充裕，有的灵石等同顽石；有的灵石灵气易散，有的灵石难以吸收。而这些从外表根本无法区分。
第二个原因是第一个原因的一部分：灵石的品质并不均质，而且不能熔炼使其均匀，因此难以分割。
三则是灵石难以保存。事实上这点并不太客观，因为有的灵石中灵气简直跟冰块一样，千年万年都不会消失一点点，这种灵石就易于保存，但是相应的难以利用；而有的灵石中的灵气很容易散溢，这种灵石难以保存，但是，这种鸡就很容易被修炼者使用。
难以保存的东西很难被当成货币使用。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则是，灵石的用处太大了，而且是消耗品。
是的，消耗品也是难以当成货币的。
可能有的人不服气：又珍贵用处又大怎么不能作货币了？有的地方盐巴都能当货币，丝绸，绢这些都可以啊。
是吧。
只是不要忘了，这些东西都是有着稳定产出途径的。
所以应该说：没有稳定生产途径的消耗品是做不了货币的。
这个世界上灵石可以算成奢侈品，虽然各种价位都有，但是谁说奢侈品就一定价格高不可攀了。
打个比方吧，猪肉，桐香猪肉，三石猪肉。
这个世界的人们用得最多的还是铜、银和金。
最小的单位是铜板，一个一文，外圆内方，铸造时留下一些花纹就是了。
铜版的价值大约是两文钱一个大肉包。
银子用得少，金子就更少了，一般会铸成金锭银锭之类，元宝也有。
吕凤歌领到的赔偿金够他吃两年包子的。
他拿到两个元宝的时候便决定暂存在灵鹤帮的通济楼，这里提供珍贵物品的寄存、兑换服务。
过两年回家的时候换成铜钱带回家，太早的话他这个妈得吓死。
一笔超出自己能力的巨款，带来的往往不是幸福，而是灾祸。
当然了，现在这笔钱算不上灾祸，吕凤歌都没在乎。
杨一韦本来也认为这孩子会担心被报复，不过听完吕凤歌说的话以后翘起了大拇指。
吕凤歌是这么说的：“有什么好怕的，下次还不知道谁报复谁。”
下次，当然是指这孩子对自己的学习能力非常有信心。
当他教了剑法以后更加确定这一点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两人先后来到九成广场——杨一韦先到的，他没有“与老人期”的脾气。
待吕凤歌到时，杨一韦正在吹奏一首曲子。
看到吕凤歌准时到来，他点点头，把吹奏用的竹管收好，问道：“你的灵鹤七式学得怎么样，先演练一下。”
吕凤歌答道：“是，杨师兄。”
然后他依言演练起来。
第一式白鹤展翅，前文说过，这式用于引气入体。
第二式鹤徘徊，这式需要以意带气，气贯全身。这一式的用处在于引动灵气流遍全身，锻骨洗髓——当然通常是看不到这种效果的。
第三式鹤在渚，这式需要沉心宁气，抱元守一。所以天地之间一气而已，唯有动静。鹤徘徊对应的是动，鹤守对应的则是静。这一式教人将灵气沉淀于体内，待时而动。
第四式——没有第四式了，吕凤歌还没学到。
吕凤歌演练得有模有样，杨一韦看得连连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