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杀”把杂役们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他们脸色苍白,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坐在地上了,吕凤歌甚至都闻到了一些特殊的气味。
孙长老冷笑:“怎么?刚才谁说要讨公道的?”
他大步向前,伸手抓出一个杂役:“说,你要什么公道?”
那人吓疯了,他拼命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孙长老把他扔开,看向其他人:“那是谁?”
视线所及,没有敢和他对视的,这真是所向披靡。
这时明镜硬着头皮站出来:“孙长老,是我带大家来的。”
孙长老看向他,过了一会,拍拍手,冷笑道:“好好好,老夫老了,没想到我灵鹤帮竟然还有此等人物。”
他脸色一变:“看什么看,捆起来,交给百炼峰。”
几名肃心队的弟子答应一声,上前架起明镜走到旁边。
孙长老点头,然后问道:“好了,主犯抓了,还有你们呢。要不,放了你们好不好?”
杂役们纷纷点头。
孙长老又似乎自言自语,不过声音很大:“就这样放了你们怕是没公道了。这样吧,祁长老。”
祁长老是刚才出来主事的长老,他看着孙长老,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孙长老说道:“麻烦祁长老安排些人,把这里的人名字全记下来,等公道有了就好给他们了。”
几位长老和部长,队长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孙长老太阴损了。
杂役部部长这时不得不再次站出来:“孙长老,我看这就不必了。今天这场闹剧也就是这郭明镜引发的,其他人也是无知。”
乌衣队队长也站出来:“是的,孙长老,不如把他们交给乌衣队处理。”
祁长老也站出来:“孙长老,他们既然在这里闹事的,理应由我炼器部处置。”
说实话,吕凤歌感觉他们这时候挺维护杂役们的。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孙长老咄咄逼人的态度引发反弹了。
这人真不是东西啊。
不过幸好这时帮主过来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这个事情最后能闹成什么样。
和一些人想象的不一样,这个世界并没有年纪越大越厉害的说法。
年老气衰,自然之理,非剑仙不可逃脱。
不过修炼者确实在年龄方面有优势,比如灵鹤帮帮主就是一个九十多岁的老者。
帮主名叫沈玉树,也是大宗师级别的人物。虽然他已是耄耋之年,不过依然红光满面,身体硬朗,精神矍铄。
吕凤歌第一眼看到他,深深觉得他甚至依然能一拳打死一头牛——虽然这是挺荒唐的感觉。
他是直接从主峰上乘着鹤舟下来的,身后跟着峰主和几个长老,总共加起来十几个人。
孙长老和牛背峰上的若干人等见到帮主,忙低头行礼,各自问候。
当然其他人也一起行礼,哪怕闹得再狠,必要的礼数还是不可少的。
看到现在这里乱糟糟的样子,沈帮主双眉一紧,他问身后一人道:“怎么搞成这样?”
那人也是一个老人,下鹤舟后他就有点不自然,闻言他喝问孙长老:“孙鉴长老,这就是你说的消弭事端?”
这是迎日峰峰主贺东来,他须发飞扬,似乎要把孙长老一口吞下。
估计他现在也想把孙长老吞了吧。
孙长老不卑不亢,行礼后说道:“帮主和诸位峰主明鉴。峰主,这些人冲击炼器部,罪魁祸首已被绳之于法,按例当废除修为,驱逐出帮。”
这是那郭明镜急了,他吼道:“帮主冤枉,我们今天是要来给杂役们讨个公道的,孙长老好坏不……”
然后他被堵住了嘴,只能发出点呜呜声。
沈帮主皱眉,他吩咐道:“放开他,让他说明白,什么公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祁长老问:“帮主,是否进内堂问话?”
沈帮主拒绝道:“不去,就在这里说好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让他在这里说好了。”
祁长老连忙吩咐弟子们搬几个凳子出来。
几把太师椅被端正地放到了广场上,沈帮主和几位峰主各自落座。吕凤歌看去,见他们有男有女,坐姿或仙风道骨,或大马金刀。
只见中间的是沈玉树沈帮主,贺东来贺峰主坐在他左手侧。沈帮主右手侧是一道姑打扮的老妇,这个应该是灵鹤帮唯一的女性峰主——逆河峰峰主曾敏曾仙姑。
剩下的三人吕凤歌就不确定谁是谁了,只知道其中有莲花峰的王人圭王峰主,百炼峰的应慧根应峰主,牛背峰的许震辉许峰主。
其实许振辉帮主特征挺明显的,这特征不是身体特征——当然其实他的样子也很好认——而是指他现在非常尴尬,毕竟这群杂役去哪里不好,非得在牛背峰上找事情。
郭明镜被放开后,他把事情说了一遍。
“沈星?是他,怪不得。”其中一个峰主听完郭明镜的叙述后,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许峰主,莫非是那个沈星?”曾仙姑问她。
“莫非曾仙姑也认识?”许峰主反问道。
这许峰主个头很高,长着方块脸,虎背熊腰,挤在太师椅上好像一块镇山石。
曾仙姑回答:“不错,我记得有个叫沈星的。不对,是他手下,好像叫旺财的把龙光剑的架子给打断了一条腿。”
沈帮主眉毛一跳。
曾仙姑继续说:“不过龙光没事,他赔了三千两。”
事关金钱,不带单位的时候,通常默认是银子。
沈帮主一愣:“我记得那个架子虽然是檀木做的,不过也不值这么多钱吧?”
曾仙姑一脸古怪:“是的,不过他说不要给他省钱。”
这下所有人表情都古怪起来了。
另一个圆脸的峰主听完一拍扶手:“说到不要省钱,我倒想起来了,前几个月我莲花峰上有一桶镪金水放那儿就赚了十万两。”
看来这便是莲花峰峰主王人圭了。
剩下那自然是应慧根峰主了,他闻言好笑道:“那可不是很好。”
王人圭又一拍扶手:“好什么好,这东西是从瞿山门进的,想再进得等明年。不行不行,今年符箓得涨价,付长老,这事得记着。”
身后一位长老应声称是。
其余峰主一下炸了。
“不行……”
“不行……”
“反对……”
……
沈帮主听不下去了,他连咳了几声好不容易把他们压下去。
他无奈说道:“这个以后再讨论,现在先处理这里的事情吧。对了,刚才那叫什么,沈星,他纵奴伤人,怎么没有驱逐出帮?”
他身后一名长老解释道:“帮主,按照帮规,正式弟子殴打杂役,只要得到原谅,并且赔偿到位,是可以留下的。”
他说到“赔偿到位”的时候有点不自然。
帮主一听,又问道:“他赔偿不到位?”
这时杂役部部长赶忙说道:“帮主,这次是他被殴打了。不过有错在他,恳请帮主饶恕刘苗苗和李绅科两人。”
沈帮主回头看了看刚才出言的长老,那长老赶紧说:“依照帮规,杂役无故殴打正式子弟,需要被驱逐。”
杂役部部长说道:“这次是有故,沈星欺负新入杂役在先,他前两天还把一吕姓杂役打了。”
吕姓杂役……吕凤歌脸上有点发烧。
贺东来听到这里,问道:“等下,这沈星,应该是前两年招录的正式弟子吧,怎么被两名新入的杂役给打了?”
几大峰主齐齐看向杂役部部长,后者也不知情,茫然摇头。
这时朱璎珞师姐走到沈帮主进前,向诸位帮主和长老行礼。在得到允许后,她说道:“关于沈星的修为,我倒是知道一二。
“他是几年前招录的,先前在其他几峰,一个月前入炼器部的。
“他修为似乎一直没能引气入体,就在你们说的吕姓杂役被殴打的时候我也在场。那天沈星从家中得到一枚引灵丹,想借三光交会之际引灵入体。
“只是没有成功,故此迁怒于当日打扫的杂役身上,此事我在百炼峰的报告上也做了证明的。
“他赔偿以后我已略做,将他关在炼器部十天以做惩罚,只是没想到他出来以后又犯事情了。”
其他人听到沈星的修为纷纷摇头,这是沈帮主突然问:“三光交会……老夫记得,现在好像才十二,那十天前哪来三光?”
大家一下子冷场了,三光日月星,没月亮,有三光交会的?
沈帮主叹气:“要不,让他离开吧,修炼慢不要紧,可是……”
几大峰主纷纷点头。
“同意……”
“同意……”
“反对,这不合规矩。两个多月后就是弟子考核,到时间他修为不到,自然要被劝退。”
这是百炼峰的应峰主。
诸位峰主一愣,继续表示同意。
“同意……”
“同意……”
“同意……”
……
几位峰主意见一致,只是应峰主身后一位长老说道:“帮主,恐怕不行。”
沈帮主还没说话,应峰主朝他一看,问:“为什么?”
“因为……因为……”那长老支支吾吾半天,说道,“他家里有矿,他爹是琉璃仙矿场的矿主。他廉价提供帮里灵石的一个条件就是让沈星学足十二年,或者成为登堂级弟子。这还是帮主同意的。”
沈玉树沈帮主滋溜一声拔下一缕胡须,疼得龇牙咧嘴,仙风不再。
这长老继续告知另一个不幸的消息:“而且,而且,按辈分他,他好像还是帮主的族叔。”
沈帮主揉着脸颊,他感觉有点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