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过梦的都知道,很多的梦是根本记不住的,哪怕当时多么清晰。
吕凤歌现在就坐在石头上努力回想晚上的梦境。
但是毫无印象,只记得好像在御剑飞行。
也许是吉兆,象征自己从杂役做起,最后修炼有成,然后破开时空,回到妻子和女儿身边?
要不把他们接这里来么算了,让她们换个环境好好玩一下。
只是现在自己还只是个小孩啊。
正想着,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小孩跑过来找他:“嘿,吕凤歌,别坐那里了。来一起玩定身术,我们缺一个人。”
所谓定身术是个游戏,一群小孩选出一个人来做“鬼”,其他的做“人”。“鬼”需要追“人”,抓住一个“人”以后就变回了“人”,而被抓住的“人”则是下一个“鬼”。
所有人都只能在约好的一块小场地里跑来跑去,万一“人”被追得无路可逃,那可以喊一声“定身”,喊完他就算被定身了,便不能动了。同时“鬼”也不能抓他了,只能去追另一个“人”。
不过其他没有定身的“人”可以绕过去拍一下被定身的“人”,喊一声“我来救你”,后者便算是解了定身术,又被允许奔跑了。
当然有个特殊情况,那就是最后一个没有被定身的“人”是不能施放定身的,他必须一直跑,要么被抓住,要么解救其他被定身的“人”使得自己不再是最后一个。
游戏规则就是这么简单,在吕凤歌看来有点幼稚,不知道村里的小孩为什么总是乐此不疲。
不过他们以前都不会找吕凤歌的,因为每次邀请他都不接受的,宁可坐着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又来邀请他。
“不去了。”吕凤歌摆手拒绝。
他手上的标志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这小孩眼睛一亮,跑回去对他的同伴炫耀起来。
“看清楚了,我看清楚了。”
听到他的声音,吕凤歌愕然了,接下来摇摇头,笑了,也不理他们。
这时一只白净的小手递到他面前。
他抬头一看,是哭鼻子的张小蝶。
吕凤歌虽然认识她,但那也只是在问心仪式上的一面之缘,而且后者应该不认识他的。
“有事吗?”他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串听不懂的话,就好像被割了舌头的猪哼哼声。
“库库哇库……”
吕凤歌看了看张小蝶的影子,影子修长。
这个世界里,民间传说是有鬼怪的,鬼的一大特征就是没有影子。
他皱眉问:“什么?”
对方好像反应过来:“对,对,你看我。”
于是吕凤歌就那么看着她,等她说话。还别说,她不光声音好听,样子也很好看。
这时一个“人”被“鬼”追着跑到张小蝶附近,看到吕凤歌和张小蝶在说话,愣了一下,然后一“人”一“鬼”兴奋地跑回去。
“看到了看到了,手上也有,这是吕凤歌的老婆。”
吕凤歌无奈地对张小蝶笑笑。
张小蝶浑不在意,对他说道:“对,我错了,你做得对。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你对的,你对的。”
她想了想,似乎在组织话语:“以后去了仙门,我们互相照顾。”
不至于真看上我了?吕凤歌有点听不懂,不过礼貌起见,他还是点头同意。
“加油,田塔塔。”张小蝶最后小声说了一句,然后两只手抱住吕凤歌的头,拿额头碰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然后在吕凤歌一脸莫名其妙中离开了。
一帮玩乐的小孩看到两人的举动以后,发出响亮的嘘声。
所以,简直没有比七八岁的小孩更让人讨厌的东西了。
但是吕凤歌懒得理他们,等下堂姐还要自己去帮忙摘花,这东西要的量不少,没几天是完不成的。
接下来再去割猪草,割完接下来要去喂蚕宝宝。
要做的活有很多,乡下的活好像总也做不完。
就算有半个月都做不完。
不过半个月里张小蝶再没有出现过。
半个月以后是十五,阴天,这天灵鹤帮派来接他们的人到了。
这人吕凤歌也认识,是老熟人,杨一韦。
他今天依然戴着逍遥巾,不过换成了白色的道袍,身后背着一柄长剑,剑上挂着大红色的剑穗,整个人显得气度不凡。
不过只有他一个,班云鹤有事没来。
杨一韦先和老村长进行了交接,然后又等吕凤歌的母亲絮絮叨叨半天以后,方才把人接走。
不好的是,他母亲有一半的絮叨是关于张小蝶的。比如小姑娘不错,不过你要好好修炼。
在仙门里多和她亲近亲近,多照顾一下她。
只是不要影响了修炼。
你只是杂役,要做好份内事再去修炼。
多和她走动走动,几年以后,两人一起回家。
他母亲的思路其实也很混乱,既觉得两个孩子能在一起很好,又担心影响自己儿子的学业。
说不定她会开始慢慢和张小蝶家走动起来。
吕凤歌觉得都怪那帮多嘴的小孩。
不过张小蝶人是不错,人又漂亮,又有礼貌。
她款款行礼的时候,不光杨一韦愣了,吕凤歌愣了,甚至连她父母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转而释然,也许入了仙门的人就长大了。
最后接到的是杨非凡,接齐四个小孩以后,杨一韦便找了块开阔地,让周围人让开些,然后取出一只千纸鹤。
只见他念叨道:“羽翼光明欺积雪,风神洒落占高秋——去。”
念完他把千纸鹤往前一送,只见那纸鹤迎风便长,最后停止的时候竟有七丈长短。
现在的纸鹤早已不是纸鹤的模样了,与其说是鹤,毋宁说现在是一条船。纸鹤的肚子化作船身,可容纳十几个人,纸鹤的头颈已经化作了独木舟的撞角,两只翅膀横在船舷两侧,鹤尾成了船尾的装饰。
整艘船通体仿佛由银打造,洁白璀璨。如果细看便能发现,船身上每一处地方都阴刻着一些细细的纹路,每条纹路里都有着光华在流转,好像水流一样连绵不绝,又令人目眩。
周围人都看得啧啧称奇,几个小孩都看得无比惊讶。虽然传闻里仙门有各种神奇的法术,但是道听途说哪有亲眼见证来得震惊。
杨一韦笑了:“好了,这是鹤舟。我们上去吧,你们坐后面。”
说完他先一步跨上去,坐在前面的位置,这是给几个小孩做示范。
四个孩子依样画葫芦,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张小蝶坐在最前面,刘双喜和杨非凡坐在第二排,吕凤歌坐在最后面。
他们把自己的包袱放在旁边,坐好后就跟杨一韦报告了下。
等四人坐齐,杨一韦说一声“坐稳了”,然后手掐一个法诀,打到鹤舟的某个位置上。
鹤舟身上光华流转速度更快了,不多久整个鹤舟缓缓升起。在离地半人高的时候,杨非凡的父亲叫住了他们。
在杨一韦不解的眼神里,他折了一根柳枝塞到杨非凡手里,然后又对着自家孩子嘱咐了些话。
无非是好好照顾自己一类。
他母亲则是在后面一边流眼泪一边点头,恋恋不舍。
反倒是杨非凡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大约是孩子心性,总想着行万里路。
不管怎么样,鹤舟依然启动了。
鹤舟飞行时很稳,但是高度很低,只有大约二十丈高。当然这其实也挺高了,几个小孩被刺激得大呼小叫,有时候还偷偷往下看。
吕凤歌摸了下船身,非常光滑。他能感觉到离地以后鹤舟上似乎有一股力量把他束缚住了,应该不会掉下去。
“鹤舟上有灵力场,摔不下去的。”杨一韦打过几个法诀,然后看着鹤舟缓缓前行便不管了,他转头看了看几个小孩,开始给他们科普。
“这是灵鹤帮炼器部制作的法器,很方便吧,只要学一套简单的功法就可以操纵了。只要入了炼器部就可以学习这套功法哦,很简单的。你们看,这样可以加速,减速,还能飞高一点,飞低一点。”
他打了几个法诀,鹤舟随之发生了对应的行动。刘双喜和杨非凡两人试着模拟了几下,一点反应都没有,惹得他哈哈大笑。
“你们还没开始修炼呢,这些法诀是要配合灵气运行的,灵气知道嘛?你看鹤舟上那些纹路里流动的就是灵气,炼器部的天才很多的,他们想出了非常好的控制灵气的办法。嗯,只要入了炼器部就能学了。”
“炼器部的人出来以后可受欢迎了,你们不管是留在灵鹤帮还是去其他仙门,都很好生活的。”
“而且很安全哦,炼器部的不用像剑部和音律部一样去前线,前线你们知道吧?就是去探查遗迹,或者捕猎妖兽什么的,他们经常受伤。炼器部的就不用,我们只要好好做法器就好了。”
吕凤歌觉得杨一韦很奇怪,好像一直在夸炼器部。
他试着问了一句:“杨……前辈,你也是炼器部的?”
他不知道该称呼什么,只好叫他“前辈”。
不过杨一韦马上给他指正了:“不不,不要叫我前辈,叫师兄。喏,如果你们碰上女的要叫师姐。还有我是音律部的,我们音律部要学很多东西的,而且修炼起来很麻烦,我都想转炼器部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带一把剑。
接下来又是一大套夸炼器部的话。
刘双喜当即表示要入炼器部,毕竟他家祖传铁匠,听起来差不多。
杨师兄当即夸他有眼光。
另外两个孩子没有什么表示。
吕凤歌也不在意,他是去杂役的,选不了这个部那个部。
不过以后肯定可以。
飞过一座小山的时候,张小蝶问杨一韦:“杨师兄,请问我能改名字吗?”
“哦?不是不可以,音律部有些师姐就喜欢改名字。只是一般不推荐改,名字是父母取的——你要改什么名字。”
“我想换个名字叫千田。”张小蝶回答。
一下子,杨一韦声音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