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诡异异常,紫儿望着天空沉默半晌,再也等不及姚丞相调集人马赶赴泰安殿,独自一人便奔了去。那老头子真如姚文韵说的那样,典型的墙头草,耐不住两个女人的软磨硬泡,不得不答应了。
泰安殿内,厮杀声还在继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人敢动,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皇帝陛下。
紫儿挤进人群,似乎两边的人已经战到了关键时刻,难分胜负,毕竟夜色一行势单力薄,再僵持下去,只怕是两败俱伤。
看见紫儿,莫离计上心头,飞身上前,将她擒进了战圈:“王爷,如何处置她?”其实,她知道,脱身的最好办法就是用这个女人来威胁对方,现在的形势对他们太不利了,毕竟假冒的始终是假冒的。
一时间,殿里竟然安静了下来,目光全投向了紫儿。楚笙寒的手掌,布满了细小的汗珠,那笨女人冲出来做什么?紧抿着薄唇,忙拽住了夜色和东方信,担心他们会伤到她。
楚缙霄一把拽过紫儿,大手掐在她的脖子上,尽量漠视女人眼中疼痛的泪光,问:“你会救她吗?”
“不会。”楚笙寒脸色凝重,“因为我能感觉到你的心并不想杀她,你也爱她,是不是?”
“没有,只是因为她是你的,所以我对她比较感兴趣。”楚缙霄说,可是为什么他的手在颤抖。他并不是那种杀人手会抖的人。
紫儿有些不明白情况,尤其是听到楚笙寒说不救她,脑中便轰轰的作响,眼泪更是忍不住地往外涌,不是伤心,而是知道她又添乱了。
“她对我很重要,所以你用她来威胁我是很明智的,但是,你要明白,你伤害的不是她,而是我们兄弟俩的感情。”楚笙寒皱着眉,眼里布满血丝,“你可以夺走帝位,你可以杀了我,但是她,你不能碰,不是因为她比这江山帝位还重要,而是因为,她就是我身体里的血液,她和我是一体的。”
楚缙霄微微抽搐了一下,手抖得更加厉害,有时候想想,他一直暗度陈仓,努力拼搏,全是为了超过他,不想生活在他的阴影里,可是,即使战胜他又如何,他依旧自卑、落寞,他战胜不了的是他自己。
“我可以杀了她,但是杀她对我毫无意义,我将她还给你。”楚缙霄说着,将紫儿推了出去。是再战,还是死,他也不知道,所谓成王败寇,他不能胜,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看见紫儿被推过来那一刻,夜色微微动了动,但马上意识到,还轮不到自己,但本能地想要去保护她,让他开始害怕自己心里的想法。
“紫儿,没事吧?”楚笙寒忙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搂着她问。
紫儿摇了摇头,似乎也注意到了夜色眸子里的神采,现在她是他的妻子。只是连这种想法,也让她觉得荒唐。或许,太妃这一计,是故意让她和楚笙寒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此刻姚丞相带着一群朝臣奔了过来,行了跪拜之礼:“陛下,微臣救驾来迟,请恕罪。”
其实,楚笙寒明白,他是不到关键时刻绝不会出现的,成精的狐狸,很难对付的。紫儿瞥了姚丞相一眼,知道他不会来得这么巧,只怕早在外围窥探已久,见形势明了这才出来的吧,委屈她去求姚皇后了。
“滚远些。”楚笙寒冲姚丞相吼道,慢慢走近了楚缙霄,紫儿和东方信想要拦阻,却没能拦住。
“我认输了,不是因为我斗不过你,而是我累了,不想再斗了。”楚缙霄说。
“你真的想我死吗?”楚笙寒问。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害死了明初,杀了你那条神犬。”
楚笙寒脸色铁青,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蓦然疯癫一般地大笑,却笑得眼泪簌簌。他如何也不曾想到,被囚禁的几日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他们竟然还瞒着他。
“我活得很累,只求一死,但还请你念在兄弟之情,放过这几个追随我的朋友。”他称火凤七英为朋友,让他们几人有些受宠若惊。
“对他们,你尚能如此仁义,为何对自己兄弟却如此绝情?”楚笙寒手中明晃晃的长剑,直指着楚缙霄。
“我无心杀明初,但……说也无意,你动手吧。”
紫儿紧紧盯着楚笙寒手中的剑,手足相残的事,她知道他做不出来的,但明初的死,无疑将是一块心病,以后每每到了这个时节,就会病发的。
“走吧。”楚笙寒忽地转身背对楚缙霄说,“明初已经死了,杀了你,只是给皇城又添了一只鬼魂。”
“谢谢。”楚缙霄淡淡一笑,他没想到他会放过他的,或许真如紫儿所说,他的大哥,是疼爱他的,“谢谢,哥。”
紫儿看见楚笙寒闭眸间,眼泪顺着那英俊的面庞滑落,不论结果如何,如果可以,他肯定希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她上前,双臂环住他的腰,轻轻道:“一切会好的。”
楚缙霄迈着蹒跚的步子,走了几步后,回首冲莫离道:“你们不用跟着我了。”
“火凤七英可以解散,身为侍卫的莫离可以离开王爷,但是请王爷留下做为女人的莫离。”楚缙霄微微回首,有些情不必说出口,正如他对紫儿。
他回首望了望那紧紧相拥的二人,眼中的泪光化作一抹淡淡地笑,握住莫离的手,一双略微粗糙的手,然后执着她的手,在最后一缕阳光下,缓缓而去……
楚笙寒自始至终,不曾回望过,他不想愧对明初,不想愧对留下明初的母妃,有那么一会儿,真想在她怀里,就这样睡去,什么烦恼也不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