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驿馆人员不多,连上统领才不过十几人。且家眷均在幽州城内,不在这偏远之处,因此吃饭的时候,也就仅是统领和这兄弟二人一同进食。
席间,那邹公子忽然神秘兮兮对统领道,这山中貌似有一种鹿子的痕迹。那鹿子的肉颇为美味,且体内有香料秘宝,只是异常难猎。
统领认同道,这鹿子成为皮子,甚是狡猾。确实难以猎到。肉也是鲜美,却不曾听说有什么香料。
邹公子说,这个却也是吃饭的机密,就不方便透露了。
那统领自然是哈哈一笑,算是理解。
不过,邹公子说,我在这里停些几日,却也想收些活物,这香料需要新鲜材料,腐了就拿不到了。希望统领大人找找路子,自是愿出五十两一只的价格收上几只。
统领大人当即愣了一下,五十两!他这等官职,一年也不过百两收入。
邹公子又说,当然也不白劳统领大人操心,每只再于统领大人十两的辛苦费。
那统领心里更是一惊,小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半晌,问到:“公子,这麝鹿这等值钱?”
邹公子哈哈一笑:“多了也不值钱,这香料只是香脂中的一味,收这几只也够用许久了。我兄弟二人正准备在城里暂时安下,开家拾香铺的分店,有了这味香材,倒是可以配制出一些特别的品质,提高些店铺的名气,这才高价收取。”
统领这才了然,又问:“公子何日启程。”
邹公子伸出三根手指:“三日。”说完微微一笑,“三日后,我二人便启程,之后也便不再收了。”
统领心下难耐,点头应道:“邹公子放心,我待会儿便去打点。”
“辛苦统领了。”说罢,又是一张十两银票放在桌上,示意统领笑纳。
马统领虽然心下嘀咕,这姓邹的倒是真的出手大方,且只有二人同行,若是连同那山里的朋友一同吃下……转念又作罢,毕竟这姓邹的公子手里有大将军华扬的信函,若是从自己这里出了事情,怕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安下心思,准备如何多赚一些块钱。
不多时,便告辞离去。心里还在盘算着,是不是可以吃两头,从猎户那里再讨上几两。
这些,却也不在邹公子的考虑之中。
只是回到房间,风归低声道:“那人却不是个安分的人。”
小姐笑到:“他心思活络,必然知道孰轻孰重,必然不敢。”
敢也不怕,风归心下暗道。再看小姐时,正宽衣解带,风归面色又是一红,转过身回自己床榻。
赵小姐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这小哥哥倒是和他那双胞的哥哥风趣性子截然相反。转念一想,又自莞尔,自己的性子不也和自家哥哥截然相反嘛,便又自顾乐去。
风归听闻,心下发毛,虽然自己虚长几岁,总猜不到这小丫头心里究竟藏了多少山川大海,绝不是他风归能够理解的。依稀记得初次见面之时,他不过总角之年,小姐被主上抱在怀里,睡的正香,口涎垂下,而小姐的双胞兄长虽然一样年纪小小,却正襟危坐在主上身边。不多时小姐醒来,一个翻身,便爬上了主上的肩旁,吓得幼年的风归一愣一愣的。主上却宠溺至深,不曾训斥。
后来……风归眼神逐渐黯淡下去,手中养剑的活计也停了下来。
“风归?”
风归听到呼唤,回过神来。
小姐从对面的床幔中,独独探出一个脑袋,瞪着大眼睛,对他甜甜一笑:“有你在,真好!”
风归愣了一下,低下头去,拼命将红透了的面皮隐藏在灯烛的暗处,稳了稳心情才道:“早些休息吧。明日不知会不会有人送货来。”
“嗯!”赵家小姐点头之后,把脑袋缩了回去。
风归停了一会儿,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快七年了。他风归背着小姐逃出来,快七年了。
无论怎样,小姐高兴就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想到这里,风归又开始细细擦拭剑身,心下决定,手上的功夫决然要继续加深,不可懈怠,唯如此,才能护小姐周全。
次日,两人在驿馆周边闲逛。后来,只有那少年一人溜达。风归自然是在屋里练功。马统领那边却无任何动静。那少年和驿馆里其他人闲聊之余,又拜托驿馆的人从附近村子里收了些木桶,细盐等杂物。
第二日清早,两人的房门便被叩响。果然是那马统领带着两个猎户过来。手里拎着一只尚且温热的麝鹿。
邹公子当下欣喜,却不曾表露太过,只是灿烂一笑,道:“辛苦了!”当即二话不说,掏出五十两银票与那二人,私下又塞给统领十两。
两人虽然知道此事,见到五十两银票仍是惊讶不已,不住地道谢。
邹公子也谢回去说,互相帮忙。
那三人得了好处,转身离去。似乎确认了此事为真,更加尽心尽力去捕猎了。那马统领更是如此,心道自己不但从邹公子这边拿十两,又从猎户那边吃了十两的回扣。那猎户二人,本是兄弟,只一只麝鹿便收的四十两银票,两人五五分账之后,尚且没人分得二十两。当下欣喜不已,快步回去看之前下的其他套子,是不是还有收获。若是晚了,便没了这路子。
邹公子自然也不闲着。关在自己的屋子里,取了火炉,打了甘冽井水。指导着风归,把那鹿皮完整的剥了下来,撒上层层细盐,细细涂抹均匀。如此这般,将那新鲜皮料仔细包好,放入通中加水封好,才松一口气。
这才从那鹿肉中,寻到鹿宝,取了香囊。这些活计,都是些不重的细活,便由小姐亲自动手,把那香囊仔细处理,精心炮制之后,收在一边。
两人在驿馆里稍微吃了一些,和那厨子关系甚好。剩下的鹿肉,便拿到厨房里来。赵家小姐历来是个吃货,自然也懂的些庖厨之道。将那鹿肉一块一块切好摆放,哪里蒸,哪里烤,哪里腌制,哪里小炒,分得清清楚楚,听的厨子啧啧称奇。
整个下午弄了一桌全鹿宴,整个驿馆,连得新来的驿馆的客人也分得一羹,皆大欢喜。
翌日,又有两只鲜鹿送来,邹公子一样照单全收。又是一桌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