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临安城与夏日不同,虽是天凉了许多,但是街上的人还是熙熙攘攘多了许多,人们都添了衣衫,尤其是在这个梅雨季节,早晚温差还是很大,放晴的天倒是难得一见了。
这几日的雨,淅淅沥沥地就没停下过,算起来也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太阳了,倒是有些想念炎炎夏日的烈阳了,只盼着日头出来都将这城内的潮湿气色驱赶一二分。
临安城,翼王府。
“这雨怎的还下个没完没了了?这之前好几日洗的衣衫到现在都没干呢,今日奴婢让人将衣衫烤在火炉上,本想着烤干后就收了,可是谁知道那几个不长心的,竟然将殿下最喜欢的衣衫烫出了个窟窿,这些可好,湿的时候还有得穿,现在可是连穿都没得穿了。”
伍秀儿在云绮菀的屋子内一边叠着衣衫,一边给云绮菀吐槽着昨儿的事情。
云绮菀则在榻上坐着,低着头仔仔细细地做着女工,小孩子的肚兜,上面绣着黄色的小黄鸭,多了几分俏皮,更是添了几分颜色,听着云绮菀说着,她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这若是换了平时,丫头们损坏了凤铨最喜欢的物件,免不了是要被云绮菀训几句的,可是如今,她却毫无波澜,似乎这凤铨今后怎样与她倒是没几分关系的样子了。
伍秀儿也是聪明人,这若是直接告知云绮菀,云绮菀定是要说她几句的,毕竟这差事就应该是她盯着的,刚才扭头看去,云绮菀嘴角带着笑,埋头苦绣,怕也是没空理会她了。
果然,没得到云绮菀的回应,她又赶上前说道:“王妃近几日是越发地对小皇子上心了。”
云绮菀一笑,“你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这衣服破了便是我说上几句也好不了了,但是秀儿,你是知道的,殿下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打点关系,送礼,走人情,什么不都得花钱啊,我们啊,能给殿下省一点是一点,以后我们若是真的到了那个地位,也再也不用屈着过日子了,只是这若是想要在以后过好日子,现在就得勒紧裤腰带,你前去告诉他们,下次若是再这么不小心,便不要再当差了,找个随便的由头发卖了出去吧。”
伍秀儿听了云绮菀的这话有些震惊,这绰绰翼王府,怎的还因为一件衣衫发卖了人?
但还是应声道:“王妃说得是,奴婢一会儿就去嘱咐他们。”
“王妃,如此节俭,不知是在给殿下省着,还是在给腹中的小皇子省着呢?”伍秀儿调侃。
“你这丫头,越发地没规矩了,”云绮菀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看着伍秀儿笑言,“是啊,如今是有孩子了,这日后可不得给他寻个好地方?我们在京城长大,可不能带他去荒山野岭,为何别的孩子可以在这繁华之地成长,增长见识,而我的孩子就只能去那蛮荒之地?”
云绮菀说着,脸上显现出了一丝的忧愁,想要的东西,说起来容易,可是真的想要得到,却是难,尤其是现在她和凤铨想要的东西,一个不慎,便是重罪。
“菀儿,菀儿!”正当云绮菀忧愁之时,凤铨呼唤着云绮菀的闺名一路前来了。
“殿下怎的今日有空来我这阁中了?”云绮菀故意使着小性子对凤铨说道。
凤铨坐到云绮菀的身边,嗅着她身上的香味,十分享受的模样,“怎么还生气了?”
凤铨前来,伴随着身上一股淡淡的胭脂味,云绮菀仔细一嗅,看向了凤铨,“殿下这又是去了哪里?身上的胭脂水粉味闻着就没有我的贵。”
凤铨心下一紧,转而赶紧笑着道:“你看我就说吧,菀儿,你可是不知道,我刚才前去胭脂铺子给你挑胭脂水粉了,我这不想着你身子重了,加之这几日下雨,你出门多有不便,正好我今日路过,想着给你添一些,这就进去挑了,谁知那唯品阁的老板非要给我那糙质的,还想糊弄我,我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执意没有要,还好没要,我就想着你不喜欢啊。”
伍秀儿在一旁给凤铨沏茶的人,听闻凤铨说及此,看了凤铨一眼。
“那殿下给我挑的东西呢?”云绮菀伸出手来跟他讨要。
刚才那些话不过都是他瞎编的,他哪里有那闲情逸致前去挑胭脂水粉啊?他刚才才从怡香院出来,只是,上次因为怡香院那妓女的事情,皇上可是给他下了令了,在云绮菀分娩前,他是不能在外沾花惹草的,这不,只好偷着去了。
“怎么?还没送来吗?”凤铨假意问道云绮菀,而后将她手里的东西放到了一旁,捏着她的双手道,“你放心,我已经挑好了,一会儿就差人给菀儿你送来了,唯品阁越发地不把我翼王府当回事了,现在送个东西竟然都这么慢,一会儿我便让唐古去催催。”
云绮菀心下知晓他在说谎,只是有些事情嘛,若是撕破了脸倒是没得谈了。
于是看着凤铨道:“殿下,我们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要给我们的孩子谋取以后的生活啊,这眼瞅着已经入了秋,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我们就要举家出京了,到时候去了那蛮荒之地,切莫说你我了,就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能在京城生活了,以后可还要如何……”
“我知道,我知道,菀儿的心思本王都知道,只是这事急不得啊!”
“如今凤熙双腿痊愈,太子如虎添翼,对我也是越加防备了,想要下手,不容易啊!”
“殿下,请用茶。”伍秀儿端过茶水前来,递给了凤铨,凤铨接过,喝了一口又递到了伍秀儿的手上,伍秀儿将茶水放回了桌上。
刚才凤铨提起凤渊,这倒是让云绮菀想起了前几日在街上看见凤渊失魂落魄的事情了。
“对了,殿下,前几日,我还在街上看见太子殿下了呢,他只身一人从一个药方出了来,但是不知为何,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还在想啊,这宫里的太医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了,他怎的还出来看诊来了,或是来查什么事情来了?可最近也没什么事啊!”
凤铨闻言,看着云绮菀,“哦?你当真看见太子从药方走出来了?”
“当真,起初我也觉得是我看错了,可是秀儿也看见了的,确实是太子殿下。”
“没错,殿下,那日我与王妃出去采办东西,确实看见太子殿下从药方走了出来。”
凤铨闻言嘴角微微上扬,若有所思道:“并非是宫里的太医医不好他的病,而是他的病不敢让太医们诊断!”
“什么?殿下的意思是……”
难不成是凤渊得了什么恶疾,如今不敢公之于众,只能私自出宫就诊?
凤铨起了身,向前走了几步,道:“这便是母妃给我们留的最后一张底牌!”
而后凤铨将凤渊不育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云绮菀,云绮菀才想起之前韦妃给云绮浅送药的事情,恍然大悟道:“原来,娘娘当时就已经布下了今日的局!”
“是啊,若是将此事公之于众的话,凤渊的太子之位定然不会长久,本以为这储君之位自然而然就会落在我身上了,只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凤熙的双腿又痊愈了,如此一来,若是凤渊的太子到时候真的被废了,那凤熙也成了太子人选,此,于我们不利啊!”
“况且,现在要将凤渊不育的消息散播出去的话,我们不能过于主动,可是现在凤渊已经知道了自己不育,定是会对我更加防备的,这件事执行起来,还是有难度的。”
那日在御花园,本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只是没想到皇后竟然也知道凤渊不育的事情,为了维护凤渊,不惜当众与皇上起争执,终是护了凤渊的周全,致使他错失良机。
“殿下,既然太子殿下不好对付,那不如用太子妃那个蠢货去对付!”
既然近不了本尊的身,那便好好利用一下凤渊身边的人,尤其是云绮浅!
凤铨闻言看向了云绮菀,“菀儿可是有什么好计谋了?不妨说来听听?”
云绮菀一笑,走上前,附在凤铨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凤铨的脸色逐渐开朗,适才皱起的眉头也渐渐舒展了开来,待云绮菀说罢,道:“还是菀儿有谋略!”
云绮菀低头不语,转而抬头,“云绮浅那个蠢货届时定会担心凤渊,执意请太医前去给凤渊就诊,到了那个时候,凤渊不育的事情便自然而然就会公诸于众了。”
“殿下放心,这件事就交给臣妾去做,臣妾定将此事做好。”
“好,那就辛苦菀儿了,菀儿如今怀着身孕本就辛苦,却还要打点这事,秀儿,今日便前去给翼王妃打点一些上好的补品,一定要将我的孩子和我的女人养得白白胖胖的。”
“是。”伍秀儿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