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婷妹妹,最先开始相处的这段时间,我每日都在山上刻苦练剑,距离师父下山已经有好几日了,也不知道师父下山为何去了那么长的时间,这是我打小见师父出门时间最长的一次,师父虽然离去,但是师父教导我需要勤加练习的剑法,我自然不能耽误。
几日都是我与周婷妹妹一同起居,我在一旁练剑,她就在一旁观摩,我在一旁做饭,她便在一旁等着‘吃饭’。
练剑之时她经常给我鼓掌,有好几次一个劲的给我拍手叫好,弄的我倒有些深感惭愧,其实她一个小小孩童,哪里懂得剑法,只是师父教我的这几招,我已经勉勉强强的能打出个所以然来了。
就在这一日,我们像往常一样,一直到夜里,我手握长剑,步走观中,要对几日所学的招式,做个连续的收尾,周婷妹妹坐在堂下的石阶上正一脸崇拜的看着我。
我挽剑而划,一步回身,一步跃起,一步一扬一挑,剑花若丝,游夜无痕,簌簌作响。
不知何时,一道头戴斗笠,身穿黑衣的身影从山门之外走了进来,不觉不察,当我和婷儿妹妹注意到这道身影时,它已经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观内中这道身影,两脚并拢而立,剑抱于胸前,剑柄朝下,青铜色的剑柄在月光下寒光闪闪,他宛若一名剑客站在月光下踱步向我们走来,正是前几日婷儿妹妹母亲留下的那柄剑,还有当时婷儿妹妹母亲留下的羊皮卷,记得在当晚我都一同交予师父了。
当时我还特别留意了那柄剑的特征,那柄青铜剑的剑柄有些弯曲,上面刻着两条盘着的五爪金龙甚是威武。
来人的身形特征,即使不用看那柄剑,可以说我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腰间的酒葫芦,他身上飘散的酒香出卖了他,是师父回来了。
“师父,你怎么扮成这幅模样”我朝他开口说道,
“好徒儿!一别数日,不仅剑法精进,这眼力劲进步不小啊”
听到他洪亮又有些老迈的夸赞,我尴尬的点了点头,怕是师父喝的也比较多了,一旁的周婷一直目光紧紧盯着师父胸前抱着的那柄青铜剑,欲要开口
“一凡徒儿,你可知天下武器百般,为师为何教你用剑,教你剑法”师父又朝我开口说道
“可能是剑法比较厉害,剑的杀伤力强,用剑的人比较多,而且较为容易上手”我挠了挠头说道,我年纪尚幼哪里知道师父为何教我用剑呢。
师父摘下斗笠,对我这番话也并未摇头否认,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剑为百兵之君,又实为名器兵祖,天下武器万变不离其宗,剑法博大精深诸如百家,但天下武功,剑法尽破,剑贵在其身,修在其心,若得其心,剑法道然”
我只能听出师父对剑极为尊崇,并不能理解师父这番话的含义,在我所了解的武林之中,各家武学皆有所长,各派武功都有其招数和路数,据我所知这天下兵器除了刀剑枪斧之外应有尽有,至于存在还有内家功夫和外家功夫一说,我都不太明白,我并不是很喜欢剑,只是觉得剑吞吐自如比较实用,我更向往师父那天在山门外一身杀人无形的功夫,如果把那身功夫学到,我想我一定会成为一名高手。
“徒儿看剑”待师父的话还未传入耳中,师父身轻如燕的步伐,伴随一道骤如惊雷的破空声响起,那把青铜剑身已经架到了我的脖子之上,剑锋所指的一旁石柱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切口,师父朝我微微一笑,又缓缓将剑收了起来。
“老爷爷,剑很厉害吗?您手里拿的剑和我娘亲佩在腰间的好像耶”周婷缓缓朝师父开口问道。
师父朝她会心一笑,说道“剑不一定厉害,要看用剑的人,用剑的人不强,那便是不会用剑”
对于师父这番话越说越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婷儿,这确实是你娘亲的佩剑,爷爷现在把它交给你”话罢师父来到周婷身边,缓缓把剑递给了她,并坐在石阶一旁。
“老爷爷见过婷儿的娘亲吗?”周婷问道
“爷爷自然见过,这柄剑正是你娘亲托我把它交给你的”师父一捋白须,只是略微点了点头,轻声对她答道。
“那我娘亲为什么不来看我,她还要婷儿吗?”
“不到时候”师父说完,摇了摇头欲要起身离开
“爷爷,你能教婷儿武功吗?”一旁的周婷突然朝师父缓缓启齿说道。
我不知她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怎么忽然问起师父这种问题,她灵动的小眼睛闪过一丝坚毅,这一刻的她,我总觉得和平常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一时之间,师父他起身的一瞬,目光一滞眉头一紧,旋即微皱的眉头舒长开来,尽管他表现的行云流水微不在意,那丝异样还是被我收入眼底了。
那夜师父和周婷的对话让我感到有些反常,我也没大在意,望着师父离去的背影,我正琢磨师父教我用剑的深意,我虽然不解,但见师父对剑如此推崇,那剑定有它的不同凡响之处,我如此照般悉心练习便是。
那夜师父回房间休息之后,我和周婷妹妹在院里呆了很长时间,她蹲在石阶之上,两只小手托着圆圆的脸蛋,望着皎亮的半月,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则望着石柱之上的剑痕,目光火热,我们两个就这么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她回房后,一夜无话便安然的睡去了。
二日清晨,周婷妹妹躺在一旁的床塌上,稚嫩的脸庞,宛如一只可爱的小猫,乖巧天真,我看她还在熟睡,小心翼翼起身穿上衣服,轻声慢步的走出了房间。
天气渐回暖,我伸了伸懒腰,欲要拥抱一下这柔和的晨光,鸟鸣嘤嘤,一股盎然的气息扑面而来,观中石桌旁师父已早早的坐在哪里,他手持白子盯着石桌上的棋盘,若有所思,我缓缓向石桌走去。
“你醒了”
“嗯”我朝师父答道
“徒儿,你觉得这盘棋如何”
我看了看桌上的棋盘,从小师父不仅教我武功,还教我读书识字,除此写得一手还算凑合的书法之外,棋艺也是师父一手言传身教,对于我的棋艺水平,师父说我假以时日定能青出于蓝,当然他除了没教过我喝酒之外,很多我都是一技傍身,技多不压。
我观后一番,过了很久,才朝师父开口道:“师父,白子贪得无厌,使全局失去平衡,拼命抢空而被黑子逆转,营救残子而大龙处处遭难,大势已去,黑子星位如日中天,伺机一动步步皆杀,其数将成,白子难行”
师父摇了摇头,把手中的白子缓缓放下,长叹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婷儿妹妹也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她看到我与师父二人正盯着棋盘,一动不动,“一凡哥哥和爷爷是在下棋吗,婷儿也想玩”她边跑边喊道。
“这小丫头,还挺会凑热闹,怕是棋子为何一黑一白都不懂”我心里暗道
不过我实在太低估了我这个婷儿妹妹,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姑娘,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我很是触目。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所谓的天赋异禀,有的人可能生来某些方面就远超常人,更可怕的是达到了你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而我这个周婷妹妹便是这类人。
那日早晨,我教婷儿妹妹一盘棋过后,便再也没有赢过她,就连师父都险些败下阵来,我在一旁看的是不敢相信,她过目不忘的又把刚才的棋局原模原样的摆了上去,小巧的手点起一枚白子,愣是下了过去
就这么一下,我的师父目光一凝
“好一招瞒天过海的自杀,还有这般死地后生,妙妙妙!”
师父连连三个妙字,我从小到大,连他一个妙字都未当得,如果之前还觉得婷儿妹妹是个傻里傻气的小丫头,现在我觉得她是个妖孽,就是一开始天赋异禀到一些人无法企及的那类人。
那时师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更是收下了婷儿妹妹为我的师妹。
我起先觉得师父只是看中了婷儿妹妹对棋艺的天赋,
而忽略了她那身过目不忘的本领。
我记得那天早上,我和师父跪在山门之前,师父着了三柱香,上盘香炉。
一旁的婷儿妹妹站在我的身后,
“周婷,你可愿入我门”
“婷儿愿意,爷爷与不凡哥哥对我有救命之恩,婷儿无以为报”
“好,为师便收你为徒,授你一身我门绝学,我许你报父母之仇,不许你滥杀无辜不准做有损我门之事”师父朝周婷义正严辞的说道。
师父那日说了很多告诫婷儿妹妹的话,
那天早上婷儿妹妹给师父磕过响头,拜过祖师爷之后,她就正式成了我的小师妹。
我也是在这时才明白,为何那天夜里师父和婷儿妹妹的对话有些反常
婷儿妹妹并不像那个我觉得傻里傻气的小丫头,起初我以为,是师父的话中有些破绽,却又不知为何,思来想去,总觉得就像她在下棋一样,师父不知不觉的中了小师妹的试探,我也没多过问,对于小师妹,她很聪明,我也知道,她的目的很单纯,或许,只是想知道她的娘亲还在不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