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风澈宫已逾半年。这半年里,澈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傅君睿。而傅君睿,亦是对她不闻不问。两个曾经如此亲密的人,突然之间,断裂了半年。从此,每个人走向各自的人生轨道,再不相干。
莹悦突然觉得害怕,她和傅君睿之间,会不会越走越远,到最后,成为完全陌生的两个人?
澈的刻意掩盖,让翰苦苦追寻了半年才找到她。可是傅君睿,单凭他手下那帮无孔不入的青衣密探,要揪出一个她,不会是难事。她知道,傅君睿之所以迟迟没有出现,不是因为他找不到她,而是因为,他不想见她。
她的理智与骄傲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能怪傅君睿,因为他失忆了,不能怪他。可是,胸口总是会有那么一点点寂寞及悲伤,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肆虐地漫延。
她不恨他。可是,却无法原谅他。
傅君睿,你为何不能让我看见奇迹?为何要残忍地夺去我心中的那一点信念?如果没有再次遇见你,我会选择去相信,你依旧没有忘记。我会在这种淡淡的快乐中,期待奇迹的降临。
可是最终,奇迹破产了。
傅君睿是真的,彻头彻尾地,忘记了她。
胸口很酸,很涩。
手臂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了。肩膀处传来的疼痛感,让她回过了神。转眸,澈正安静地望着她,神色复杂,“到了。”
莹悦缓缓转过头,视线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天然的岩洞,稀奇古怪的各类晶石穿插其间,神态各异。
岩洞的正中心,摆着一个透明的水晶棺木。棺木内,一个红衣女子双眸紧闭,仰面而躺,神态淡定。
莹悦的心,漏跳了半拍。那个面容秀丽的女子,那个与自己有着同一张脸的女子,原来真的,死了。
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不听话地自莹悦的眼角往下涌。这半年来,若冰俨然已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一个又一个连续不断的梦,让她理解了若冰的一生。没想到,若冰她,真的死了。
一个黑影疯狂地冲到了棺木面前,透过水晶棺盖,绝望地凝望着那个红衣女子。良久,毫无征兆地,放声恸哭!
那一刻,翰失魂落魄的哭声,深深地震撼了,莹悦的灵魂。
若冰,死了。她究竟是何时死的?她,为什么会死?
良久。
翰渐渐平静下来。
他用剑缓缓撑起身,凛冽地扫向澈,眸光中一片血红,“你杀了她?”
澈静静地垂下头,浓密的睫毛掩盖了他所有的情绪,“我没有。”
“那么,她为什么会死!!——你告诉我!——”翰失去理智的咆哮声,在岩洞中,久久不曾散去。
澈轻轻抬起头,漫无边际的悲伤填满了双眸,“她……杀了自己。”
翰愣愣地望着他,突然间,疯狂大笑:“她杀了她自己!哈哈哈哈,太可笑了!”他伸出手指向澈,“你知不知道,冰是多坚强的女子!在接受杀手训练的时候,不管有多苦,她都咬牙忍住了,从未掉过一滴眼泪。有一次在外执行任务,她身负重伤即将毙命,却凭借自己坚强的意念,硬是活着回来了。如此爱惜生命的她,居然选择自我毁灭!”
翰跌跌撞撞地冲到澈的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布满血丝的眼睛中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是你……是你杀了她!”他忽然放开手,转而抓住澈身旁的莹悦,迅速扯开她身上蓝狐,撕开她右臂处的绫罗,一朵殷红的弯月胎记醒目非凡。
翰愣愣地望着那一朵弯月,紧紧抓住她的手臂,茫然地望着澈:“她是谁?”莹悦顾不得被翰抓得生疼的手臂,瞥眸探究地盯着澈,声音茫然:“是啊,我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澈缓缓抬起头,脸色略显苍白,神态复杂,“丫头,你还不明白吗?”
莹悦情绪复杂地望着他,“我应该明白什么?”
澈轻声叹息,“丫头,你与冰,不过是活在两个世界中的同一个人。”他认真地盯着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面庞,“你——是冰千年后的轮回。”
莹悦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虽是惊讶万分,却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同样的面孔,同样的弯月胎记,若说两个人毫无关联,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