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我,神色迷离:“她变了。现在的她,完全被黑暗人格所掌控。她依旧认识我,可是,她不再爱我了。”
“不……应该说,她谁也不爱。她不爱我,不爱傅明杰,也不爱她的另一个儿子傅君睿。”
“都怪傅明杰那混账!”他霍然站起身,大吼道:“如果不是他强暴她,静儿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自从生下傅君睿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我该……杀了他!可是,”他握紧了我的手,眸光中一片迷茫,“可是那混账对她真的很好。我亲眼看见,他将自己的手臂划破,给她喂血。静儿这几年,每个晚上都是靠他的鲜血撑过来的。我不敢想象,静儿这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而傅明杰为了保护她的名誉,竟然将此消息封闭得如此完好。”
“江湖上盛传,蓝鹰山庄的庄主夫人神秘美丽。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自从她为傅明杰产下一子,已经完全变成了嗜血恶魔。而傅明杰,心甘情愿沦为她唯一的鲜血供应者。”
他瘫坐在地上,漆黑的眼眸在暗夜中闪烁着点点银光,“我躲在暗处观察他们,傅明杰发现了我。然后,我与他之间,发生了很大的争执。”
“一直以来,我恨那个男人,恨他抢走了我的妻子,夺去了我孩子的母亲。可是,那个男人对她的……爱,不亚于我啊!他也深深地、不顾一切地爱着静儿。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与其完全怪罪于他,倒不如说,是我和他共同的错。”
“论时间,他先认识她。如果没有我,他们早就成了天经地义的一对,静儿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论感情,他的感情不比我浅。我一直认为,是他抢走了我的爱人,事实上,是我抢走了她的。”
“如果,我没有与静儿相遇,没有带她离去,没有爱上她;如果,她从来不曾爱上我。也许,她会一直活得好好的,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现在的她,完全被阴暗人格所控制,失去了心性,内心再也没有任何感情。”
他侧过头望着我,瞳孔失去了焦距:“这几年来,我疯了般地练功,唯一的动力,就是打败他,夺回静儿。可是现在,静儿不再爱我们了,她再也回不去了。而傅明杰,他不过跟我一样,也是个可怜的男人。我原来恨他入骨,可是突然之间,我不恨他了。”
“如果我不再恨他,那么,我修炼水炫有何用,有何用呐!我建立风澈宫,又是为了什么?”
他紧紧抓住我的手,指关节泛着青白,“澈儿,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你娘啊!”
……
那一年,我八岁。对于爹所说的话,我能听懂,却无法理解其中所包含的矛盾与煎熬。
可是,他痛苦迷茫的模样,在我心中留下了难以抹灭的印象。那时的我,清楚地认识到,能将他折磨这样的,是一个叫做爱情的东西。
颇为可笑的是,那次谈话后的第二天,我便遇见了若冰。一个让给予我多年的温暖,在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她的爱,却又无情离去的女子。
而我的父亲,却在这次谈话的半年之后,因练功走火入魔、失去理智而滥杀了大量无辜百姓,导致风澈宫遭受了武林各派的联合围剿。
决战当日,我被限制在宫内,不得跟随。父亲带领风澈宫的精英,与傅明杰领导下的武林各派,展开了一场轰动蓝月大陆的生死之战。
那一日的天空,布满了血红的云彩,狰狞诡异。
伴随着夕阳的最后一缕霞光,受伤的扇须右使领着残余部队,回到了风澈宫。
我的父亲,再也没有回来。
那是一场惨烈的斗争,正邪两方都输得彻底,没有赢家。
据扇须右使说,修炼至水炫最高境界的父亲,与拥有冰鹰神掌的傅明杰,两人打得天崩地裂,胜负难分,最终竟同归于尽。而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成思静,在亲眼目睹两人的尸首后,竟自刎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