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瑶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十分瘆人。
梁子不由得出来瞧了一眼,云伶看到他,便淡淡道:“贵妃娘娘怕是得癔症了,你派人将她送回宫去,免费惊扰了皇上。”
梁子不敢耽搁,抬手唤来两个侍卫,将不停挣扎的许梦瑶几乎是挟持着带了下去。
许嬷嬷和剪秋也没办法,只能跟着回去。
梁子回身献媚的看着云伶,道:“娘娘,您进去吧,皇上等着您呢。”
云伶蹙了蹙眉,转瞬间便恢复如常:“你叫梁子?”
她听景南浔唤过。
梁子颇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位宠妃能够记住自己,点头道:“是,奴才是九里公公的徒弟。”
云伶颔首:“本妃看你聪明伶俐,倒是能够顶替九里了。”
梁子嘿嘿一笑:“娘娘谬赞了,奴才哪敢跟师傅比呢。”
云伶淡淡一笑:“怎么不能,本妃瞧着你是个能干的。”
她仿佛意有所指,梁子垂下眼,有些忐忑,莫非这位娘娘有意拉拢,他谨慎回道:“奴才不敢当。”
云伶微微眯了眯眼,上前一步,侧脸看向他:“你觉得本妃前路如何?”
梁子心中一惊,不敢冒昧开口,谨慎的琢磨半晌,才挑了一个零模两可的回答:“娘娘自然是一片大好,皇上对您宠爱有加,这可是宫中人人皆知。”
他如此倒有些油盐不进了,云伶垂眸道:“也罢,本妃不为难你了。”
说完她便轻轻转身,步入殿中。
梁子望着她的背影,并非不心动,只是……他还想再观望观望,可不想轻易站队。
更何况,他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在九里回来之前,让皇上习惯他,彻底顶替九里。
云伶回到殿中,景南浔便伸手去牵她有些微凉的手:“没有伤到吧?方才朕听着她怎么疯魔了似的。”
云伶顺从的将手放在他的手中,感受到温暖微微一颤:“没事,皇上不要担心,臣妾觉着,贵妃可能是失去了母亲,受不了打击吧,臣妾让人送她回宫了,好好歇息一下。”
景南浔点头道:“以后你离她远一点,免费她发起疯来,再伤了你。”
云伶微微点头,没有反驳,欣然接受了他的关心,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门口的梁子,还有吴才,她没再说什么,福了福身:“皇上,臣妾有些累了,想回宫了。”
景南浔忙起身,拉着她关心道:“要不要在这酣睡一会儿?”
云伶摇摇头,嗔了他一眼:“皇上,臣妾在您这歇息,成何体统。”
景南浔低头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不甚在意道:“那有什么,朕都没说什么,别人岂敢有意见。”
对他这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云伶顿时失笑,又聊了几句,这才离开了宣政殿,回了凤安宫。
只有在自己的寝宫,她才能放松下来,斜躺在榻上,道:“纸条给他了?”
“给了,娘娘,您为何给他送消息呀?他还反对立您为后呢。”枫叶有些生气,想到方才那王爷的态度,就觉得如鲠在喉。
云伶莞尔一笑:“如今是敏感时期,许营不能进宫探望女儿,景南音自然也不能,这也是个契机,只有他们拧成一股绳,才能一网打尽。”
枫叶明白了,点点头,有些崇拜的看向云伶:“娘娘真聪明。”
云伶忽然叹了一声,笑意微敛:“聪明……我却是觉得,糊涂一些才开心。”
见她心情似乎不太好,枫叶便自觉噤声,不再打扰。
梁子和吴才不同,他头脑灵活,有野心,并且心狠,不过到了傍晚,他便觉得自己走了一步错棋。
他恐怕得罪了这位宠妃。
若是伶贵妃想要对付他,简直易如反掌,所以他决不能坐以待毙。
心中有了决策。
第二日,清晨奉茶时,梁子便有几分欲言又止。
景南浔呷了口茶,瞥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梁子跪在地上,先请了罪:“奴才是有件事情要告诉您的,只是皇上不要怪罪,否则奴才万万不敢说。”
“你这是在威胁朕?”
这声音意味不明,梁子心中咯噔一下,不敢再犹豫:“奴才不敢,奴才这就说,昨日伶贵妃试探奴才,似乎有拉拢之意,奴才效忠于皇上,自然不敢答应,唯恐伶贵妃怪罪,特先向皇上请罪。”
这番话说的极有技巧,既将伶贵妃推了出去,又撇清了自己。
景南浔大怒,抬手将杯盏摔了出去:“大胆你有几个脑袋,敢污蔑朕的爱妃?”
他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可能。
在他的震怒之下,梁子没有丝毫心虚,磕了一个头,面带苦涩:“奴才绝不敢污蔑贵妃,只是实话实说。”
景南浔定定的看了他半晌,见他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却还是没有退缩。
一时间,他也有些动摇了,抿抿唇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才的话千真万确,绝不敢欺瞒皇上!”
景南浔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梁子擦了擦汗躬身退了出去,砰砰直跳的心这会儿还无法平静。
心中暗道,伶贵妃,对不住了。
景南浔坐在椅子上,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云伶,以及她一直以来的态度和做事方法。
心底,终究有了一丝怀疑。
“暗一。”
随着他的声音一落,一道黑影凭空出现,跪在地上。
“你……去暗查一下伶贵妃,最近在做什么。”景南浔艰难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煎熬。
暗一抬头望了他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应声:“是。”随即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景南浔缓缓吐出一口气,胸口却没有顺畅,依然堵得慌,不由得抬手重重的揉了下。
好似这样就能舒缓心中的苦闷。
因为景南音又回来了,他的住处就必须安排好。
云伶不想他住在宫里,景南音又不愿意住在许府。
无奈之下,云伶只好通知内务府,将王府重新打扫一番,派了些奴婢过去伺候。
当然,即便住在王府,景南音也依然是圈禁的姿态。
府外的护卫一点也没少,围的铁桶一般严实。
“枫叶,那两个美人和贵人的奴婢太监,都安排好了吗?”云伶饮了口茶,揉了揉僵硬的后脖颈。
枫叶上前帮她揉捏,道:“娘娘放心,奴婢都办妥了。”
云伶微微阖眼,享受那轻柔的力道,嘱咐了一句:“一定不能差了什么,也不用特地关照,免得别人说闲话。”
枫叶应下了。
紫蝶轩和紫竹轩离得非常近,婉美人和良贵人经过一开始的摩擦,和云伶训斥后,便开了窍,和谐相处,一时间看起来风平浪静。
然而和她们同批进来的其他美人可坐不住了。
尤其是琪美人和彤美人,本以为自己也算是仗着关系安排进宫,却没想到一入宫就如同不起眼的小石子,云伶丝毫没有召见她们的意思。
要想景南浔宠幸她们,那更是天方夜谭。
独守空闺的人怨气是十分恐怖的。
伶贵妃得罪不起,那便去找不受宠位份又低的卓美人麻烦。
卓美人不胜其扰,顾忌着云伶,便耐着性子听她们俩挖苦她。
琪美人十分厉害,吐出来的话就跟刀子似的:“卓美人进宫许久了吧?一开始便是美人吗?”
彤美人娇笑一声:“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卓美人一定是不想升位,否则这会可能都跟伶贵妃平起平坐了。”
“是吗,卓美人这么厉害呀?”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卓美人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用了些力气,发出“砰”的一声:“二位妹妹如果无事就回去吧。”
琪美人顿时有些委屈:“姐姐这是不欢迎我们吗,妹妹也是想陪你说说话呢,我们俩一块进宫,还能做个伴,姐姐就一个人,岂不寂寞难耐。”
卓美人顿时蹙眉:“琪美人,你慎言。”
对于宫妃来说,最可怕的两个字便是寂寞。
多少妃子因为寂寞勾搭了侍卫,这些后宫腌臜事可不少。
琪美人忙捂住了小嘴,惊呼一声:“妹妹失言了,姐姐可别怪我。”
彤美人看她们俩你来我往,不甘示弱插嘴道:“卓美人莫要逞强,皇上总也不来看你,一个人独守这偌大的宫殿,怎会不清冷。”
卓美人实在无法忍受,这两人看似友好,实则尽是变着法的挤兑她。
待两人说够了,终于离去了,她才忿忿起身去了凤安宫告状。
“娘娘,那两人委实欺人太甚!”
“什么?谁欺人太甚?”云伶也一头雾水,卓美人一进殿便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琪美人和彤美人,日日去臣妾宫中,言语间说臣妾得不到皇上宠爱,讽刺臣妾被冷落了。”
卓美人说完,还委屈的落泪。
云伶颇感无语,揉了揉眉心,道:“好了,你让着点她们,毕竟刚进宫许多规矩都不懂。”
“臣妾都让了好几日了!”
瞧这架势似乎有些不依不饶了,云伶只觉头疼,便道:“行了,本妃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本妃会为你做主的。”
卓美人这才不甘不愿的离去,走之前免不了又抱怨几句。
云伶呼出一口气,饮了口茶,道:“枫叶,传唤琪美人和彤美人。”
枫叶应下,派人去了两位娘娘的宫殿。
不过须臾,两人便进了凤安宫,心中既有些兴奋,希望云伶能提携,同时又不免忐忑,不知为何传召她们。
云伶心中有些气闷,处理宫务便够忙了,这些人还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