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宁仿佛彻底放开了自我,踉跄着站起身来,声音都有些嘶哑:“娘娘,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心悦你了,可是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
云伶握紧了拳头,骤然回身望他:“别说了。”
景南宁双眼微红,道:“不,我要说,我哪里不如他?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给你,王府,权利,我的命,都可以给你。”
换作任何一个姑娘,这般深情恐怕都要被打动了。
云伶却没有心动,这番话若被旁人听了去,景南宁与她,都绝无活路。
“莫说了,宁王可还记得本宫的身份?”
她试图拉开距离,让景南宁清醒。
景南宁却苦涩一笑:“我从来都没有忘,如果不是因为你是皇后,我抢也要把你抢过来!”
一向潇洒如风的宁王,也难过情伤。
云伶是羡慕他的,因为他如同清风,来去自由。
可这一刻,向来洒脱的宁王,也终于懂得了求而不得。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云伶微微垂眸,道:“抱歉,如果早知你对本宫……”
“那你就会逃开,再也不见我。”景南宁接了她的话,越说越是苦涩:“对吗?”
云伶闭了闭眼,胸口闷闷的,这是对他这份深情无法回应的难过。
“抱歉。”
最后,她只能说出这两个字,苍白且充满无奈。
景南宁有些激动的上前一步,道:“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你,你跟我走吧,他不懂得珍惜你,我会对你好,天涯海角,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只有我们,好不好?”
他低声恳求,满目情意。
云伶闭了闭眼,深知如此下去不行,她已是一身荆棘,便不要再害了旁人。
再睁开眼,已是满目清冷:“宁王,我很感谢你的情谊,但恕我无法接受,日后会有一个更好的女子,爱你护你。”
云伶微微一笑,轻声道:“你值得更好的。”
她后退一步,仿佛在两人之间划出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随即转身离去。
景南宁直到她走了,才低低地笑起来,悲凉而无力。
终究,还是被她拒绝。
如此无情,却让他无法忘情。
回去的路上,桃叶一直欲言又止,云伶瞥了她一眼道:“不许对任何人说。”
桃叶忙道:“娘娘放心,奴婢死都不会说的。”
她知道这事关娘娘生死,即便娘娘不吩咐,也绝不会说出去。
回到正房门口,景南浔正站在那等待,默默的望着她。
云伶微微一顿,上前道:“皇上。”
“你去哪了?”
云伶下意识的抿唇,有心说谎,可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他已经知道了。
“为什么不说?”景南浔笑了一声:“怕朕知道吗?”
这语气冷嘲热讽,云伶回了一句:“皇上不是已经知道了。”
景南浔嗤笑一声,深吸了一口气道:“怎么,你连一个解释都懒得给朕吗?”
云伶不想在这里与他吵架,便解释道:“臣妾只是看杏儿有些可疑,去提醒一下宁王。”
至于宁王说的那些话,自然是要省略的。
“他用你操心吗?”
她话音刚落,景南浔便又怒又急的接上一句。
这不依不饶的架势,让云伶也有些恼了:“那皇上想要如何?”
景南浔骤然沉默,半晌后低声道:“朕能如何,对你,朕向来无计可施。”
随后一丝迟疑都没有,与她擦肩而过。
云伶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今日接二连三的事件让她深感疲惫,不禁扶了一下额头。
桃叶忙搀扶住她,担忧的望着她:“娘娘,可是累了?”
听到这声音,景南浔微微一顿,终是没有回头,大步离去。
云伶摇了摇头,多少有些低落:“走吧,回宫。”
翌日,艳阳高照,云伶坐在殿中,有些出神。
自昨日宴会过后,回到宫中,云伶便没有再见过景南浔,他似乎真的生气,又似乎真的忙碌。
一直待在宣政殿,未出来过。
“娘娘,王御医来了。”桃叶进来禀报。
云伶回过神来,打起精神道:“让他进来吧。”
王御医进殿,二话不说便是跪下行礼,云伶让桃叶将他扶起来。
王御医笑着谢恩:“娘娘,臣给您送消息来了。”
“说吧。”
“云贵嫔让臣为她寻能够尽快怀孕的药方。”王御医将云贵嫔交代他的事和盘托出,又问道:“臣可要拖延一下,还是换个方子?”
云伶赞了一句:“王御医是个聪明人。”
王御医笑了笑,带着几分谄媚道:“多谢娘娘夸奖,您尽管吩咐就是。”
云伶悠然的饮了口茶,道:“云贵嫔的心倒是不小,孩子啊……”
她微微眯眼,意味深长的道:“自然是不能生的,如今她已经这般贪婪,若真有了孩子,还不得爬到本宫头上。”
王御医忙不迭道:“娘娘说的是。”
云伶没有下令,却反问道:“方子是要给的,否则你不好交差,但是孩子又不能有,王御医觉得该怎么办?”
“这……”王御医小心的看着她,见她面上淡淡,是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壮着胆子道:“不若换成不能生育的?”
云伶微微一顿。
王御医以为她不满了,便站起身来躬身请罪:“娘娘息怒,臣随口一说。”
毕竟陷害宫妃,可是大罪。
谁知道皇后会不会翻脸给他治罪,是以他说完便后悔了。
云伶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慌什么,本宫又不会怪你,本宫只是觉得,王御医机智过人,反应迅速,叫人甚是满意。”
此话便是同意那个提议了,王御医方才吓出了一头的汗,这会儿也不敢擦,只道:“谨遵娘娘懿旨。”
云伶挑眉,意味深长的道:“本宫可不曾下过任何旨意。”
王御医顿时明白,这是要全然将自己摘出去,再次对这位皇后感到了惧怕,不由得咬牙却只能应道:“娘娘说的是。”
云伶温声安抚:“你也莫怕,你为本宫办事,无论如何,本宫都会护着你。”
虽然知道可能只是一句假话,王御医却还是感激万分:“谢娘娘。”
“去吧,此事交给你,本宫放心。”云伶完全不吝啬她的信任。
王御医一脸郑重道:“娘娘放心,臣告退了。”
回去之后的王御医便开始寻找药方,这些云贵嫔自然不知道,她还心心念念等着求子药方。
是夜,宁王府。
景南宁坐在亭中饮酒,望着朦胧月色,借酒消愁。
杏儿上山为他披上披风,柔声道:“王爷,回吧,夜风太凉,你若着凉了可怎么办?”
景南宁一把将披风扯下扔在一旁,沉声道:“本王没事,你回去吧。”
杏儿咬了咬唇,捡起披风抱在怀里,有些不知所措:“王爷……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也不能这样糟蹋身子。”
景南宁沉默不语,自顾自饮酒。
杏儿一把抓住了酒壶,有几分胆怯,还有几分固执:“王爷,您要喝酒,奴婢不拦您,但您得回屋去喝。”
景南宁双眼带着几分醉意,眯着眸子仔细瞧她,忽然柔和一笑:“娘娘……”
杏儿被他的温柔羞红了脸,可听到那两个字便脸色一白。
景南宁没有注意到,他已然醉了,痴痴一笑:“我听你的,你别走,娘娘……”
他望着杏儿,可是目光悠长恍惚,看的根本不是她。
杏儿将他扶回屋子,为香炉燃香,随后抱着古琴落座,柔声道:“王爷,奴婢为您抚琴可好?”
景南宁微微阖眼,没有回答。
杏儿便拨动琴弦,曲调缓缓而出,轻柔缠绵。
景南宁手中还握着酒壶,杯子也不用了,直接对着壶嘴豪气的饮。
鼻间是淡淡的香气,耳边是丝丝缠绵的琴声。
身子越来越热,仿佛被烈火包围。
他有些恍惚的睁开眼,眼前好像蒙了一层薄纱,看不清楚。
他踉跄起身,走了过去,那抹身影就在不远处。
他梦寐以求,已然成为执念的人。
“娘娘……”男子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仿佛直入心底,惹得杏儿羞红脸。
琴声戛然而止,熏香还在燃烧。
她颤抖着双手,解开了他的衣衫,见他没有拒绝,便生出了莫大的勇气。
衣衫逐渐落地。
杏儿的轻柔声响起:“王爷……王爷……”
她痴痴的唤,双手贪婪而小心的抚摸他的俊脸。
景南宁扣着她的肩膀,一声声低喃:“娘娘……我的娘娘……”
酒壶被扔在地上,无人再管,床幔缓缓落下,遮挡了无限春光。
***愉过后,景南宁睁开眼时头痛欲裂,有些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手指微微一动,便是一片柔腻,他骤然望过去,杏儿的容颜映入眼帘。
还有那点点痕迹,都告诉他,昨夜发生了什么。
景南浔抿紧了唇,缓缓起身。
杏儿睡得沉些,等到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景南宁背对着她穿衣衫。
杏儿满心羞涩的贴上他的后背,柔声唤他:“王爷……”
“放开。”
没有她想象中的柔情蜜意,或者愤怒冷酷,只有淡淡的平静。
景南宁穿好了最后一件外衫,站起身来。
杏儿只得怔怔的看着他离去。
她不懂,为何王爷的反应如此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