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计划都还没有开始,上京的天就变了,传言重伤的景王带着一万精兵,包围紫禁城。
站在城门口,他好整以暇的看着紧闭的城门,一点都不急着进去,因为不过是早晚而已。
城门口的守卫急急忙忙去禀报御史巡城,随后巡城大人进宫,景南浔得知以后,带着简风以及方钰留下的副将凌风,和城中能调取的所有精兵,准备出城迎战。
城里城外,两方对峙。
景南音极力压制,可仍然有些控制不住激动,想了这么多年的皇位,终于要得到了,如何能不兴奋。
他微微摆手,士兵们高呼一声:“杀!”随即开始攻城。
百姓们都战战兢兢的躲在家中,不敢出来,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呐喊与杀戮。
朝堂上,众位大臣都一脸严肃的等待。
许营微微拧眉:“我担心皇上,我去看看。”不等众位大臣阻拦,他就大步离去。
眼看着城门抵挡住一波一波的攻势,从牢不可破,到勉强抵挡。
景南浔回头道:“简风,朕出去迎敌,皇后,朕就交给你了。”
简风见他如此郑重,心中微滞,却还是应下,只是多少声音有些沉重:“属下……领旨。”
景南浔带着凌风去了。
他留下一半的士兵守护这座紫禁城,守护其中的那一个人。
简风望着城下的厮杀,双手紧紧抓着城墙边沿,紧的双手都磨破,流出鲜血。
景南浔与景南音打的不分你我,两人都用尽了全力。
很快,景南音逐渐后退,景南浔步步紧逼,眼看就要赢了。
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一支利箭冲景南浔而去,凌风察觉到想要保护他,可离着太远了。
有心而无力,只能目呲欲裂的看着那只箭射了过去,景南浔闻风声下意识的侧身。
景南音抓到了他的空隙,一剑划伤了他的臂膀。
血液喷薄而出,凌风杀红了眼,终于来到他身边,但已经晚了。
皇帝受伤,士兵们心有惊慌,战场上瞬息万变,先前还胜利在望的他们瞬间露出败势。
凌风微微咬牙:“皇上,我们撤吧。”
景南浔想说什么,回头望着紫禁城久久没有说出一个好字。
凌风明白他顾虑什么,低声道:“只有您安全,才能保护娘娘。”
景南浔闭了闭眼,左臂伴随着疼痛而来的是一阵阵无力,想来景南音的剑上有毒。
“走。”
他几乎咬牙切齿说出这一个字。
凌风扬臂高呼:“撤!”
当追着景南浔他们进入一片密林后,景南音并没有继续追,不是不想斩草除根,可眼下更重要的是那座群龙无首的紫禁城。
他嘴角轻扬:“回宫。”
皇宫之中,在景南浔受伤那一刻,简风就带着一队手下来到凤安宫。
云伶一大早就听说景王兵临城下,可门口的侍卫们不让她出去,她就只能暗暗心急。
看到简风,忙迎了上去:“皇上呢?皇上去哪了?”
简风风尘仆仆,颇为狼狈,默默望着她没有言语。
她脸色发白,唇瓣发抖:“皇上……去迎战了是吗?”
简风点点头,让手下把手门口,递给她一个盒子:“这是皇上让属下给您的,他说无论发生什么,请您一定振作,保护好太子。”
云伶觉得这盒子如同千斤重,尽管她还不知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打开的那一刹那,她惊讶又了然。
景南浔还是把玉玺和这皇宫交给她了。
“娘娘,我护送您和太子离开,景王马上就要进宫了。”简风思来想去,觉得只有离开才能保证皇后的安全。
云伶努力平复纷乱复杂的心绪,半晌后终是摇头:“本宫不能走,本宫走了,皇宫就等于彻底交给景王,本宫相信,皇上一定会回来,在他回来之前,这座皇宫,本宫替他守。”
简风万万没想到皇后娘娘竟如此冷静,还有几分犹豫:“可是娘娘,皇上让属下保护你的安全,这宫里要找您麻烦的人,恐怕不会少了。”
云伶却冲他笑了笑:“本宫清楚,却还是不能走。”
她将玉玺的盒子扔在一旁,将玉玺交给简风,低声道:“他们一定知道,玉玺在我这里,本宫就反其道而行,你一定要保护好玉玺。”
“娘娘,您放心,属下……”简风话还没有说完,殿外喧哗声响起。
殿门开,刚从战场下来的景王已经换下盔甲,竟身着龙袍,和许妃一同踏入凤安宫。
简风站在云伶身后,目光低垂,看似恭敬冷漠,实则浑身紧绷,一旦有事,他会第一个冲上去。
许梦瑶缓步上前,道:“皇后娘娘,交出玉玺吧。”
云伶微微仰首,淡淡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梦瑶只当她是在装傻,嗤笑一声:“皇后娘娘还是不要这么倔强才好,否则……会吃苦头的。”
云伶清浅一笑:“本宫不懂你的意思。”
“你!”许梦瑶怒极反笑,威胁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云伶漠然回望,即便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分明已经是阶下囚,但身着凤袍的她仍然是淡定自若,气度尊贵。
许梦瑶咬牙,上前用尽全力甩过去一个巴掌,手掌心有一枚戒指,她刻意把戒指上的棱角转到了手心。
一个巴掌下去,云伶的脸颊瞬间留下一道血痕。
猩红的血迹留在嘴角,她淡淡一笑,血腥中带着一丝清冷,仍然是高贵不可冒犯。
“看来,许妃早有准备。”
许梦瑶冷笑一声:“疼吗?这算什么,这才刚刚开始!”
简风眼角猩红就要冲上来,可景南音的手下直接将他按的单膝跪地。
还待挣扎,云伶轻轻瞥他一眼,他一顿,不再动了。
许梦瑶抬起手掌还要再打,景南音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低沉一笑:“够了。”
许梦瑶瞪大眼睛看他,却被他甩到一边,力度不重却不可抗拒。
“你为什么护着她?你也喜欢她?”许梦瑶发髻都有些乱糟糟,像一个疯婆子。
相比于沦为阶下囚的云伶,她反倒更加狼狈。
景南音微微勾唇:“怎么可能。”
许梦瑶指着景南音身后的一名手下:“你,过去给她点教训!”
那属下看向景王,景王微微拧眉却没有阻拦。
属下微微低头,向云伶走了过去,他没有打过女子,一时间不知该怎么下手。
许梦瑶冷笑:“打!打到她交出玉玺为止。”
属下不再犹豫,抬手便给了云伶一掌,带着三分内力。
云伶的身子攸的飞出去,摔在桌子上,又掉在地上,张口就是一口鲜血。
她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再抬头还是一片清冷淡然。
许妃没有叫停,那名属下也不敢停,一掌又一掌打下去,云伶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撕裂一般的疼。
可她就是打定主意不肯开口。
许梦瑶看着皇后如此狼狈,又痛快又愤怒,愤怒的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肯开口说玉玺所在处。
“哇啊……”忽然殿内响起小儿的啼哭声。
趴在地上的云伶终于有反应了,骤然看过去。
许梦瑶觉得自己找到她的弱点了,微微抬手:“孙嬷嬷,把太子抱过来。”
云伶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许梦瑶接过孙嬷嬷抱来的太子,他似乎感觉到了非比寻常的气氛,哭的小脸通红。
“就想看看高贵无比的皇后娘娘,给人下跪的样子。”
云伶沉默片刻,忽然一笑,低咳一声,站起身来,望着许梦瑶得意轻蔑的目光,膝盖弯曲,就那么跪在地上。
景南音诧异的看着她,没想到她真的会这么做。
简风眼睛都红了,恨不能暴跳而起杀了许妃。
“不够。”许梦瑶摇摇头,手指在太子脸上滑来滑去:“这样还不够啊,本妃想要看你学狗叫,皇后娘娘,你办得到吗?”
景南音微微敛眉瞥她一眼,仍没有阻止。
简风双手握拳,目光盯着皇后,只要她一声令下,他就会拼了命冲上去。
枫叶桃叶垂首站在身后,皆是双眼通红,紧紧握着手,若不是娘娘早有吩咐,她们真想冲上去挡在娘娘面前。
“汪……汪……汪……”云伶面无表情的学完,微微仰头看她:“满意了吗?”
众人看着她尽是沉默,谁都没想到她真的能够学出口,莫说是皇后,就算是普通人,这也是极大的侮辱。
许梦瑶心里特别舒坦,冷嘲热讽道:“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也有这一天啊?”
“好了。”景南音摆摆手,道:“娘娘,只要你交出玉玺,本王保证,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和太子。”
为了太子,她愿意忍受羞辱,相信玉玺她也会交出来的,景王许妃皆是如此想。
然而云伶微微摇头,虽然没说话,却是十分明显的拒绝。
许梦瑶将手放在太子的脖子上,微微用力,太子就小脸通红,呼吸不畅,只能发出微弱的哭声。
“皇后娘娘,你是要玉玺,还是要太子呢?”
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可以说根本就没有答案。
云伶无法选择,也不会任由她摆布,她看向景王,那是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
“如果太子出事,我也不会独活,我可以发誓,你永远不会得到玉玺。”
没有玉玺,本就是谋反的景南音永远也不会得到百姓的认可。
他可以做皇帝,却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