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南宁靠在床上,大夫为他包扎伤口,他睁开微合的双眼,问道:“太后呢?”
“太后在卧房,摔碎了不少瓷器。”手下回道。
“这个贱人。”景南宁面容阴冷,只要想到如果不是他及时挡住,那一箭就会射在云伶身上,他便恨不能掐死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他是想要得到她,但绝不是希望她死。
“下去吧。”景南宁瞥了一眼大夫,起身往门外走去。
太后正坐在床上脸色阴沉,满心怒火,一看到景南宁就忍不住愤怒的质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居然去救她?你知不知道只要杀了她,就可以重创景南浔,水国皇宫就会乱,我们才有可乘之机!”
景南宁微微眯眼,杀意一闪而过,没有开口。
太后站起身不停的走来走去,喋喋不休道:“这下可好,没拿到玉玺,太子也被救回去了,只剩下一个方钰又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便被扼住了脖颈,太后一脸慌乱的拍打他的双手:“你,你做什么?”
景南宁缓缓收紧手掌,太后面容逐渐青紫,那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让她惊恐极了。
“放……放手……”
景南宁面带浅笑,手中掌握着一个人的性命,在太后眼中如同恶鬼一般。
“本王告诉过你,不要动她,你权当耳旁风。”
“我……我知道了……不要杀……”太后断断续续的说,她是真的害怕了。
景南宁骤然松手,她立刻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贪婪的呼吸着。
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浑身都有些颤抖。
“记住了,你再对她出手,本王就先杀了你。”他轻声说道,满意的看着她越加瑟瑟发抖,轻笑一声:“莫怕,只要你不犯错,本王不会怎么样的。”
太后垂下头满心怨恨,分明怕的不行,可是又忍不住讥讽道:“你心疼啊?”
她的嗓子本就嘶哑,这会儿更是带着嘶嘶的破音,难听至极。
景南宁眉心都不动一下,仿若没听到一般:“你管的着吗?”
他轻笑一声:“你要记得你的身份,说的好听一点,你和本王合作,可事实上,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和本王相提并论?”
太后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满的不甘:“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景南宁掸了掸衣袖,随意的瞥了她一眼:“记住教训,再有下次,本王先送你上路。”
太后一口银牙险些咬碎了:“自作多情。”
见景南宁微微眯眼,她反倒心头生了一股反骨,充满恶意道:“你如此护着的却是别人怀里的女人,你做再多,她都不会看你一眼!”
话音刚落,面前忽然出现景南宁的脸,太后吓得一哆嗦。
“你找死?”他缓慢而低沉的道。
太后瞬间泄气,一股寒意袭上后脑,连连摇头,在他的杀气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景南宁哼笑一声,太过无趣,慢条斯理的起身,转身便要离开。
太后捂住胸口,内里气息翻涌,一张口便是一口血吐出来,喷了满地。
景南宁回头微微挑眉,捏起她的手腕按上脉搏,半晌松开后轻笑一声:“毒发了。”
太后张口又是一口血,她不可置信的摇头:“不可能,我的蛊,解百毒。”
“那谁知道呢。”景南宁捻了捻手指,勾唇一笑:“大抵是你命不好吧。”
碰巧云伶下的毒,在百毒之外,他知道云伶下毒的事,只是……懒得管罢了。
这样的女人,死了便死了吧。
他再不停留,转身离开。
太后怨毒的目光望着门口,可惜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她艰难的爬起来,抹干净嘴角的血迹,唤道:“来人,请大夫来。”
黑衣人很快就去抓了一名大夫过来,扔在地上。
大夫一脸惊魂未定,惶恐不安的看着那面容恐怖的女子。
“过来,给我解毒。”太后缓声道,微微蹙眉,一开口就险些一口血呕出来。
大夫战战兢兢的给她把脉,白着一张脸道:“夫人,这毒我没法解。”
太后攸的抽回手,怨毒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拖下去,杀了。”
大夫瞪大眼睛求饶:“不要,请夫人饶了我。”
话音落,黑衣人已经将他拖了下去。
之后她陆陆续续找了许多大夫,可所有人都说没法解毒,太后不得不死心了。
这慢性毒暂时要不了她的性命,可是每日必呕血,如今她脸色苍白,又满脸疙瘩,看着如同女鬼一般。
云伶的情况也不太好,她没有发烧,景南浔松了口气,可她也没有醒来。
景南浔心里着急,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终于明白自己昏睡时,云伶的守护是多么孤独,那种始终放不下的担忧时刻纠缠着他。
御医再来把脉时,他终于发怒:“让你们好好医治皇后,可是她如今还没有醒!”
御医抖着手擦汗:“皇上,娘娘的身体状况在逐渐好转,只是暂时还没有醒。”
“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景南浔压抑着怒火。
“臣……臣不知……”御医惭愧的低下头,汗水顺着额角啪嗒一声滑落在地上。
“滚!”景南浔抬脚将他踹到了一边。
御医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叶楚庭进来看到这一幕顿了一下,随即迈入殿中,眸光复杂的望着他:“有件事想和你谈谈。”
景南浔并未回头,颔首道:“说。”
叶楚庭沉默不语。
景南浔给云伶掖了掖被角,起身出去。
叶楚庭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人,紧随着出去。
两人并未走远,景南浔摒退下人,道:“说吧。”
叶楚庭上前一步沉声问道:“我想问,当年云家的事。”
景南浔微微眯了眯眼,当年的事啊,在记忆中似乎有些久远了。
如今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他便和盘托出。
“许营当时权势滔天,掌控大半朝臣,朕得知他要陷害云家,极力阻止,可也只能暗中出手,因为当时朕还无法和他正面对上。”
景南浔顿了顿,缓声道:“朕与他暗中较量,可惜……终是无法保住云家,只能想方设法保住伶儿。”
“那为何她还是死了?”叶楚庭双手紧紧握拳,有些激动的上前一步诘问道。
景南浔想到当年的旧事,沉重的闭上双眸:“朕只顾着防备许营,却忘了许梦瑶,她陷害伶儿,朕察觉时晚了一步,已是证据确凿,群臣又为许营所用。”
他那时是真的无能为力,他恨不能杀了所有要置她于死地的人。
可最后只能想尽办法让她活过来。
叶楚庭也清楚当年的事,虽然知道其中隐情,可还是忍不住责怪他。
“云伶重生,是你安排的?”这才是他最大的疑惑。
景南浔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皇家秘法,死而复生。”
那你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叶楚庭张了张唇,最终没有问出口。
他拍了拍景南浔的肩膀,终于释然一笑:“她……就交给你了。”
景南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扬眉一笑:“她本来就是我的。”
叶楚庭哑然失笑,摇摇头,背过手离开。
这一刻,他真的放弃了。
那些曾经有过的隐秘情意,从此刻起,将埋入心底,再不提起。
景南浔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回到殿中。
在他身后,枫叶带着团子过来,轻声道:“皇上,太子想看看娘娘。”
“让他进来吧。”
团子迈着小腿走进来,小声道:“母后……”
景南浔瞥了一眼还没有到他腰间的团子:“你记得她是你母后?”
团子点点头:“她是母后。”
“那你为什么伤害他?”景南浔声音虽淡然,可眼中却是泛着深沉的暗光。
“我……”团子茫然的眨了眨眼,挠了挠头:“我不知道。”
景南浔微微拧眉,蹲下仔细地看他:“你不记得你做了什么?”
团子慢慢的摇头,稚声道:“我不知道。”
他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云伶,一副想上前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景南浔没有让他上前,他是真的怕,团子会再度失控,伶儿当日腹部的那一刀深入五脏六腑。
团子扭了扭手指,试探着伸手去抓她的手,却被景南浔握在手里。
“母后睡着了,不要打扰她。”
团子似懂非懂的点头,眼中有些失落。
景南浔又道:“听话。”
团子忽然抬头看他,眨了眨眼问道:“你是谁啊?”
景南浔一怔:“我是父皇,你不认得我?”
团子摇摇头,一脸陌生:“我不认识你,我的父皇也不是你。”
景南浔有很多疑惑,不过知道问他也没用,团子还太小了。
“枫叶,将太子带下去吧。”
枫叶小碎步进来,牵着太子往外面走。
太子依依不舍的回头看:“我还可以来看她吗?”
景南浔眸色轻柔了些:“先回去好好休息,等母后醒了,就让她来看你。”
团子撅着嘴巴点头,和枫叶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景南浔沉吟片刻,唤道:“九里。”
九里在他失踪以后,便在内务府干活,也是为了隐藏自己,如今他恢复记忆,自然就回来了。
“奴才在,皇上请吩咐。”
“去请御医到太子寝宫。”景南浔吩咐道:“好好查一下太子的身体状况。”
“是。”九里应下,便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