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瑶柔声安慰:“皇上莫要忧心,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景南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同在流云殿,你与淑妃却安然无恙,此事朕百思不得其解,先回宫吧,没有朕的吩咐不要出来了。”
这就是变相的禁足了!
许梦瑶咬着牙,可她不能失态,挤出一个笑容:“臣妾谨遵皇上旨意。”
淑妃心中忐忑,想留下,可皇上发话了,就只能行了礼,回了自个宫殿。
心里实在难安,如此皇上必会彻查,她还能瞒得过去吗?
伶妃……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她瞒过去呢。
凤安宫里,景南浔坐在床边,想起方才云伶的疯狂,不禁眸子闪过一丝痛意。
方才她是产生幻觉想起了前世吧,无论如何,今生他不会叫悲剧重演,也绝不会再叫人伤害她了。
景南浔眷恋地抚着她的脸颊,她乖巧沉睡的样子几乎和记忆中重叠。
“皇上。”九里小心翼翼地道,见他望了过来,才道:“皇上,流云殿里的御医回来了。”
景南浔眸光微闪,给她掖了掖被角,站起身走了出去。
在他出去以后,床上昏睡的人儿悠然睁开了双眼,枫叶正好进来,一瞧之下赶忙蹲在床边:“娘娘。”
云伶望了一眼门口:“走了?”
枫叶点点头,云伶示意她附耳过来,低声吩咐:“派人去玉芙宫……”
枫叶脸色越发沉重肃然,点点头道:“娘娘放心,奴婢定会办妥。”
云伶点点头,看她出去,成败在此一举了,若办好了……
许梦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景南浔回了御书房,召见御医:“怎么回事,说吧。”
御医抹了抹额头的汗,总有一种今日出不去了的感觉:“回皇上的话,微臣细细查验了流云殿,在香炉之中发现了致人幻觉的熏香,配以香迭花,对本就体弱的人能够产生奇效。”
“良妃发疯便是如此。”景南浔瞧着他,淡淡道。
御医却咽了口水,浑身发寒:“回皇上,是的,而且良妃娘娘的膳食里也被下了毒。”顿了一顿,越发气虚:“那毒能在短时间内掏空人的身子,药性极其霸道。”
“啪”的一声脆响,景南浔手中的茶盏咻地飞了出来,正中御医的脑门,打得他一阵刺痛,头晕眼花,却丝毫不敢出声,瞬间匍匐在地。
“皇上饶命,微臣该死。”
“好,真是好得很,良妃体内的毒你们早该查出,却隐而不报,若非伶妃也因毒昏迷,朕彻查此事,还不知要被你们隐瞒到何时!”
景南浔声音极冷,仿若带着寒冬里的阴冷般刺入心扉,直叫人遍体生寒。
御医战战兢兢地道:“皇上饶命,并非微臣隐而不报,先前去流云殿的是新来的御医,因……受人威胁,自是不敢说实话,微臣不知,微臣若是知道怎敢欺瞒皇上!”
“受谁威胁?”分不清情绪的声音从上首传来。
御医哪敢隐瞒,天子一怒浮尸万里,他赶忙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微臣问过了,是……瑶妃娘娘吩咐,那新来的御医才不敢说。”
景南浔冷笑,果然是她,也是了,在这后宫之中,也就她权利最大,背靠许家,真以为便能横行霸道了。
“九里,将那名御医关起来,严加看管。”
九里应下,那名御医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直到头顶传来一句冷漠至极的话:“滚出去,领三十大板。”
御医顿时欲哭无泪,可能保命,已是万幸。
是夜,延禧宫内主子已经入睡,而守夜的宫女也已经睡得深沉,下人厢房中,有一名女子趴在床上,衣衫凌乱,脸上青紫,奄奄一息的样看着着实可怜。
门“咯吱“一声开了,一名圆脸宫女走了进来,悄声道:“暖冬姐姐?”
原来这床上的正是暖冬,她微微撇过脸,目露惊讶,开口声音极轻,透着虚弱:“你是?”
圆脸宫女走近了,拿出一个小瓷瓶:“暖冬姐姐,这是我藏起来的药膏,还有半瓶呢,给你送来用。”
“谢谢你。”暖冬轻声道:“你为何帮我?”
圆脸宫女帮她掀起衣裙,给她上药,她道:“实不相瞒姐姐,我也不喜欢半夏,这次她实在太过分了,要不是她告状,姐姐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一听到半夏这个名字,暖冬眼中顿时露出恨意:“那个贱人,我不会放过她,拿我做跳板!”
那日半夏告状,瑶妃见了她手中的簪子,便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她一顿,二十板子十个巴掌,险些把她打死。
她恨半夏,也恨这延禧宫的主子,竟连解释都不肯听!
圆脸宫女继续道:“姐姐也别气了,我今天来是帮姐姐的。”
暖冬一愣:“什么意思?”
“姐姐不知道呢,我白日里瞧见,半夏偷偷埋了什么东西,隐约瞧着是些首饰,没准是偷了娘娘的。”
暖冬闻言,心中却是一动,若真如此,她的机会便来了,忽又怀疑:“你为何告诉我这个?”
圆脸宫女忿忿道:“不瞒姐姐,先前剪秋姐姐赏了我一块点心,可半夏看到了,非说我偷的,打了我一巴掌,叫我怎能不恨。”
这的确是半夏的行事风格,暖冬便信了:“你告诉我那东西埋在何处?”
“就在娘娘宫里的那棵槐树底下石头边。”
暖冬一听顿时笑了:“谢谢妹妹,若姐姐得势必不忘妹妹。”
圆脸宫女羞怯一笑:“那姐姐,药膏给你,我先走啦。”
说罢轻手轻脚地跑了出去。
暖冬握着药膏,上面还有残留的温度,她笑了笑,衬在黑夜里越发诡异阴森。
景南浔来看云伶的时候,说起了熏香的事。
“瑶妃为什么这么做?”云伶惊讶:“莫不是良妃得罪她了?”
景南浔眼眸一沉:“也许是吧,或者……她的目标是你也说不定。”
云伶似有似无的点点头,试探着问:“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等你好一点,朕会给你做主的。”景南浔道,他心里有些无力,云伶到底是不相信他的,前世的事分明没忘,却已经习惯在他面前伪装。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云伶低下头掩饰,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他的目光太过犀利,仿佛已经看透一切。
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她重生一事任何人都不知道,她现在是慕尔暖,不是云伶。
翌日,凤安宫的正厅里,涉及此事的人都在,景南浔和云伶坐在上首,瑶妃淑妃坐在下首,就连良妃也在,她经过御医诊治,似乎好了不少。
许梦瑶故作镇定地饮了口茶,压下心头不好的预感。
“把人带进来。”景南浔淡淡吩咐。
两名侍卫将那日在流云殿为良妃诊治的御医带了上来,他浑身软趴趴的,已松手就匍匐在地上。
显然用过刑了。
许梦瑶心中咯噔一下,下毒一事……恐怕瞒不住了。
“说吧。”景南浔瞧着他,目光里毫无波动,语气更是冷若寒冰。
“臣该死,当日被良妃诊治,就发现她已经中了让人体力透支,迅速衰弱的毒,还有寝宫里有毒的熏香。”
此话一出,良妃顿时苍白着脸狠狠瞪着他。
“为何不说?”景南浔面无表情没有问话的意思,云伶只好开口。
“臣被瑶妃娘娘以身家性命威胁,不敢说实话,只好按照她的吩咐,说是惊吓过度,才会神志不清。”他显然明白难逃一死,便干脆都坦白了。
“臣自知罪该万死,但求皇上饶了臣的家人。”御医跪在地上,绝望道。
相比于瑶妃,他更惧怕皇上,这陛下的手段他是领教了,真真叫人生不如死。
瑶妃攸地站了起来,怒道:“胡说八道!本妃几时这般说过!”
景南浔淡淡地撇了她一眼,开口却是饱含威严和不满:“瑶妃,朕未问话,轮得到你开口吗?”
“皇上明察,臣妾真的没有做过。”许梦瑶咬紧了牙,直接跪在地上,她有预感,不能再让这御医说了,再说下去,她便真的无路可退了。
景南浔再未瞧她,对九里道:“去各宫搜查,下毒之人必有线索。”
九里领命,带着一众侍卫浩浩荡荡离去。
许梦瑶却暗暗松了口气,毒药早已处理干净,至于那熏香,根本不是她所做,什么都不会查出来。
今天来这里之前她便心有所感,早让剪秋将宫殿里外查过一遍,若是陷害,她也不怕,相信剪秋定能将宫里弄得干干净净。
云伶坐在上首,饮了口茶,唇边带着抹恬静的笑容,瑶妃的放松她不是没瞧见,只是她放心的太早了点。
不出手则已,若出手必然叫她毫无反抗的余地。
淑妃看了看瑶妃,复将视线转向伶妃,见她淡定自若,周身萦绕着沉稳的气息,她忐忑的心思瞬间安定了。
不一会,九里回来了。
他身后两名侍卫,夹着一个女子,入了殿,九里接过身旁人手中的托盘,呈了上去:“皇上,这是在延禧宫内搜出来的。”
景南浔看过去,那托盘上一个包裹,已经被打开了,中间赫然是一小块用过的香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