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瑶望着她盛装出席,博足了众人的目光,只觉心中嫉妒,忍不住开口道:“伶妃,你这裙摆上绣的是凤凰吗?”
言罢,她不由露出忧心的目光,状似不经意道:“可是凤凰是皇后才能用的图案呀,妹妹你只是妃子,这可是觊觎后位呀。”
此话一出,众人皆默,龙凤乃帝后专属,此话倒是不错。
景南浔眉心微蹙,云伶却从容一笑,道:“贵妃娘娘,此言差矣。”
见众人,包括许梦瑶皆目光疑惑地看着她,云伶缓步走上高台,坐在景南浔左边的位置。
“这衣裳是皇上送给本妃的,本妃也犹豫要不要穿,但又一想,凤凰之说,哪有皇上一片心意重要,这才穿了出来。”
许梦瑶一怔,看了一眼景南浔,目光中有一抹痛意,喃喃道:“皇上……真是您……”
她是知道这衣裳是皇上送的,可绝对没有绣凤凰,只要景南浔不承认,云伶就算不定罪,也绝对十分丢人。
可惜叫她失望了,景南浔瞟了她一眼:“嗯,是朕送的。”
转头对云伶道:“这衣裳很适合你,爱妃今日很美。”
那副差别对待的样子,对贵妃如同冻结的冰,目光转向云伶便瞬间柔情四溢。
众人不由得看向许梦瑶,只见她微微低头,似有低落。
云伶淡淡一笑,端的是宠辱不惊,道:“谢皇上夸赞,这身衣裙,臣妾也很是喜欢。”
“喜欢就好。”言罢,景南浔微微抬手,朗声道:“开宴。”
众位大臣纷纷放下心思,送上礼物,因云伶一直抱着思寐,礼物自然也是送给她的。
许梦瑶那边倒寥寥无人,她有些气恼,偏头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回事?不是说动手脚了吗?”
许嬷嬷也是想不通,只得安抚她道:“娘娘莫急,定是其中出了什么差错,她补救了回来,咱们暂且看着,这会人多眼杂,不宜再做什么。”
她脸色实在太难看,许嬷嬷很怕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
许梦瑶点点头,沉默不语,只看向云伶的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
礼物送上,众位大臣纷纷又道几句贺词,皆是祝贺思寐的话。
云伶面带淡笑,一身沉稳内敛的气度,许梦瑶的为难,众人的讨好,均波澜不惊地受了下来。
如此众人更是不敢小瞧她。
待一半的人都送完了礼物,方钰才起身,端着一杯酒道:“末将恭贺公主满月,望公主与娘娘皇上,此生如同常青树,风雨中屹立不倒,长命百岁。”
言罢,他深深的望了一眼云伶,抬袖,饮尽杯中酒。
云伶颔首,景南浔朗笑一声:“说得好,朕也敬你一杯。”
淑妃握着酒杯的手有些紧,总觉得表哥待伶妃,似有不同……
摇摇头,定是自己想多了,表哥这人痴迷战事,一心立战功,怎会有别的心思,便是有也不会对伶妃。
不由得苦笑,她如今,却是只能与表哥敬而远之。
心有所伤,酒便不自觉的饮了一杯又一杯。
酒过三巡,宴会过半。
云伶心情不错,多饮了几杯,面上浮起两抹红晕,揉了揉额头。
景南浔余光暼到,忙问:“怎么了,爱妃,可是醉了?”
云伶目光有些迟缓,带着一股醉意,轻声道:“臣妾不胜酒力,出去吹吹风,皇上莫担心。”
“不若朕让九里陪你去吧。”景南浔不放心道。
云伶摇了摇头:“皇上,臣妾就是想去走走,九里还是留下伺候你吧。”
景南浔只好点头,望着她的背影有几分担忧。
许梦瑶抓紧机会,忙上前敬酒,面带娇羞:“皇上,臣妾敬您一杯……”
云伶出了殿门,走在小路上,远处一个婢女过来,道:“娘娘,大人约您凉亭一见。”
云伶定定的望了她一会,婢女垂眸,丝毫未惧,云伶便跟着她到了一处凉亭之中。
婢女退下,桃叶枫叶站于门口,有些警惕,生怕是谁设下的陷阱。
片刻后,林文与远处走来,两人松了口气,冲他福了福身,站定不语。
云伶瞧见他颔首,并未起身。
林文躬身行礼,宴席上也喝了几杯,俊脸有些红,神思却无比清醒,道:“娘娘,最近许营动作很大,我在他手中已经折了几个人。”
云伶蹙眉沉思,须臾忽然问道:“他可是发现你我……”
林文摇摇头:“并未,若发现了,应该会查到宫里,但他只专注朝堂,想来是想要除掉我,重创圣上。”
“嗯,你莫要疏忽大意,注意些,莫在被他抓住把柄。”
“臣知晓,只是……”林文欲言又止。
云伶疑惑望他:“有话便说。”
林文道:“臣万分小心,可架不住许营攻势太猛,再这样下去,臣先前攒下的人脉,只怕留不住。”
云伶起身,沉吟了片刻,灵光一闪,转头道:“若是,你假意投靠呢?”
林文一怔:“臣也想过,可是之前斗的那么凶,只怕他不会相信臣。”
“不需要他相信。”云伶摇头,意有所指道:“只要你有此心,他不信,却不会再出手对付你,等他反应过来时,再想做什么,本妃相信,以你的手段,定然无恙。”
林文失笑,他先前是被许营逼进了一个死胡同,这会儿听完,如同醍醐灌顶,道:“娘娘所言甚是,倒是臣,没有娘娘通透。”
“你只是有些慌了,若冷静下来,未必想不到。”云伶莞尔一笑,看了看天色,道:“回吧,出来太久,未免惹人怀疑。”
林文躬身,说了几句感激之话,先行离开。
云伶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起身离去,下了凉亭,走进长廊,刚拐过一个弯,就瞧见迎面来了一名男子。
正是景南音,他上前,面带微笑,躬身道:“伶妃娘娘,本王听闻大名已久,宴会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云伶侧身避开他的礼,颔首道:“王爷客气,王爷才是叫人好奇。”
“哦……”景南音玩味一笑:“伶妃呢?也对本王好奇吗?”
云伶垂眸道:“王爷的确优秀,只本妃乃皇上妃子,自然对别的男子,无甚兴趣。”
景南音眯眼望她,睨了一眼她裙摆上的凤凰,道:“伶妃可是想做皇后?”
“王爷慎言。”云伶迅速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觉他眸子深沉暗黑,难辨其中情绪。
景南浔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捻动,叹息一声:“伶妃不必太过紧张,本王知道,这后宫中女子哪一个不想做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云伶未明白他此话何意,却又听他话锋一转,似有几分可惜,道:“后位啊,可不是如此好做,本王那位嫂嫂,死的可是凄惨无比。”
云伶眸子一紧,指尖嵌入掌心,扬起小脸,带着淡淡笑意:“王爷与本妃说这些做甚,本妃并非第二个前皇后。”
言罢她错身便要离开。
景南音笑了下,忽然道:“说来,本王倒是觉得,伶妃与前皇后,有几分相像。”
云伶脚步骤然一停,抬头却是笑意尽逝,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须臾后,嘴角一勾,便如同含苞的花儿,忽然绽开。
景南浔晃了下神,只听她声音微冷道:“本妃提醒您一句,在这后宫,王爷还需慎言,这话若叫皇上听了,只怕王爷也讨不到好处。”
景南浔敛眉,两人对视,毫不退让。
“爱妃。”就在此时,景南音的背后忽然传来一声。
云伶望过去,上前几步福身:“皇上怎出来了,臣妾正要回去呢。”
景南浔牵过她的手,皱眉道:“怎这般凉,朕担心你,出来看看。”
言罢,转眸看向景南音:“你怎么在这,不是说身体不适,要早些回府。”
景南音回神爽朗一笑:“皇兄,我是要回去的,这不是路上遇到了伶妃,便说了几句话。”
景南浔将云伶拉到身后,有些不满道:“你与伶妃有什么好说的。”
景南音见他一副护食的样子,不由得挑眉,勾起嘴角道:“皇兄所言极是,臣就不打扰了,花前月下,美人相陪,皇兄可要好好享受。”
言罢,他转身离开。
待他离去。景南浔身子还有些僵硬。
云伶唤他:“皇上,您怎么了?”
景南浔回过神,低头看她,有些不满:“日后见到他,你需离他远点。”
云伶一怔:“臣妾总不能绕道走吧。”
“怎不能了,总之离他远点,不许像今日这般近。”
云伶有些恼了:“皇上真是好没道理,臣妾见到了打声招呼,怎就离得近了。”
“朕都看到了,你们离得那般近!”景南浔挑眉道。
云伶无语至极,转身欲离开,不许他说了。
景南浔忙拉住她的手腕,问道:“你去哪里?”
云伶头也不回,淡声道:“臣妾回宴会去。”
抬步就要走,忽然手腕一紧,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后跌去,她不由惊呼一声:“啊……唔。”
落入一个宽厚冷硬的怀抱,唇间覆上一片温热,云伶双眸瞪大,伸手便推。
景南浔狭长的眸子闭着,双手将她的手禁锢在身后,只觉心中莫名翻涌,需做点什么才能疏解。
枫叶和桃叶忙捂住嘴巴,咽下惊呼,看的面红耳赤。
就连天上的弯月都羞得躲进了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