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伶用力的推着狼头,狼嘴散发的恶臭险些将她熏晕过去,忽然身上一轻,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搂进了温热的怀抱中。
两人一阵翻滚,掉下了悬崖,云伶最后看到的是悬崖上一双双发红狰狞的狼眼。
天色暗下来时,云伶才缓缓醒来,躺了一会,思绪才逐渐清晰。
她抬头看了看,索性悬崖不深,否则两人摔下来定是尸骨无存。
想到景南浔,她慌忙爬起来,就着月色看到了不远处草丛里趴着的景南浔,忙踉跄着跑过去将他抱起来。
“景南浔,你醒醒,你醒醒啊,你别吓我。”
景南浔陷入昏迷,浑身散发着血腥味,想起之前他被狼咬了,忙看过去,却发现他的腿血流不止。
云伶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入手滚烫,拍着他的脸颊,唤道:“景南浔,你醒醒啊,你发烧了,你不能睡,醒醒!”
唤了半天,他有了意识,微微睁眼,目光中都是血丝和暗淡:“你、没事吧?”
她不知不觉间流下了泪水,摇摇头。
他放心一笑,断断续续道:“我好累……好累……”
话音一落,他再度昏了过去,云伶不禁抱紧了他。
伤口血液越流越多,云伶干脆脱掉自己的披风,撕成布条,将伤口包裹住,总算止了血。
又费力的将他拖到一个山洞,跑出去捡了树枝回来,幸好带了火折子,点燃了篝火,总算有了一丝暖意。
景南浔俊脸烧的通红,却在瑟瑟发抖,云伶只好把他抱到怀里,凑近火堆,希望给他一丝暖意。
景南浔紧紧的抱着她,喃喃道:“别怕,我会保护你……别怕……”
云伶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用袖子帮他擦额头上的汗,她想出去,找点水来,可景南浔不肯松手,似乎她是救命稻草一般。
她只得就这么陪着,直到天际快要亮起,云伶忽然听到外头似乎有声音,顿时一喜,应该是救援的人到了。
刚要起身出去,忽然察觉到不对,若真是救援怎会如此安静。
她拖着景南浔爬进了山洞深处,听了一会,他们似乎进洞了,有人说道:“火灭了,人刚走,追,务必要杀了他们。”
脚步声逐渐远去,云伶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些人果然来者不善。
她看了看景南浔,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忽然又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从言语间听出,似乎是两个猎户。
云伶赶忙求救,在看到两个穿着猎户衣裳的身影时,她终于松懈了紧绷的精神,骤然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是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坐到床边:“你醒了啊。”
云伶揉了揉额头,有些茫然的看了她一眼:“你是谁啊?这是哪里?”
女子道:“我叫桃花,这是我家,我爹和我哥去打猎,把你们带回来的。”
云伶微微眯眼,响起昏倒前的两个身影,道:“谢谢你们啊,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他没事,就是有点发烧,我爹已经给他处理好了伤口,你们是遇到狼群了吧,他的伤口可吓人了。”
桃花端了一碗药给她,云伶接过来喝了下去,问道:“嗯,他在哪里?”
桃花扶着她起身,出了房门,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景南浔正躺在床上昏睡着。
桃花道:“这是我爹的房间,他还在睡呢,晚上就会醒了。”
云伶看他安然无恙,总算放下心,也没有打扰他,和桃花出了房门,两个高大黝黑的男人正好进门,看到她憨厚一笑。
“你醒了啊,昨天你们浑身是血,可吓人了。”
云伶感激一笑:“谢谢你们啊,要不是你们救了我们,我们可能就要死在山洞里了。”
年岁稍长的老伯摆了摆手:“别客气,我看你们衣着应该非富即贵,我儿子可以帮你们送信,叫家里人来接你们。”
云伶沉吟片刻,却道:“谢谢你们,我想等他醒了,和他商量一下,不瞒你们说,我们是被绑架扔下悬崖的,若非命大,只怕早死了。”
“若是你们送信,可能会连累到你们,还是等他醒了,再商量吧。”
这家人都是老实人,救了她们,已经是善心大发,一听到会惹上麻烦,顿时不再劝了。
傍晚的时候,景南浔终于缓缓苏醒,云伶一直守在旁边,第一时间发现,上前问道:“你怎么样?好点没有?”
景南浔握着她的手,笑了笑:“没事,你呢,受伤了没?”
云伶摇摇头,将掉下悬崖后发生的事,尽数讲给他听。
景南浔沉思了半晌,道:“吃了晚饭,我们就离开,那伙人一定会追上来,这家人都是好人,没必要连累他们。”
云伶点头:“好,那你再睡一会,一会我叫你,”
景南浔摇摇头,伤口虽然没有愈合,体力已经回来了,他想了想道:“算了,还是现在就走,我总觉得不踏实。”
“可是你的身体……”
“不碍事,留在这里如果被找到了,别说我们,那家人也逃不了。”景南浔拖着伤腿坐了起来,下地穿鞋。
云伶只好扶着他,两人的衣服早就换下来了,穿的是桃花家里的衣裳。
桃花见她们要走,劝道:“你们这就要走啊,还没养好身体呢。”
云伶褪下自己手中的镯子给她,道:“谢谢你们救了我们,不过我们不能久留,唯恐给你们带来危险,你们都是好人,这镯子你拿着,权当谢礼。”
顿了顿又道:“暂时不要拿出来,收好了,等过段时间再拿去当了,足够改善你们家的生活了。”
桃花连连摆手:“我不能要,救人也不是为了要谢礼的。”
云伶笑了笑,握住她的手,道:“拿着吧,还要劳烦你给我们准备点干粮呢。”
桃花只能收下,临走的时候,云伶门口的马有些惊讶:“这是?”
桃花将干粮递给她,还有一套换洗衣裳,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哪里人,不过距离这邻村一定很远,况且要赶路没有马不行的。”
云伶柔柔一笑,道:“谢谢你,桃花。”
桃花轻轻推了她一下,笑着说:“别客气了,快走吧。”
云伶扶着景南浔上马,转身离去,走出一段距离后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真是个好姑娘。”
景南浔在她耳边低声道:“是啊,跟你一样的,好姑娘。”
云伶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加快了速度,连夜离开了邻村。
在他们走后,便由一批人来到这里,黑衣黑布蒙脸一阵搜寻,没找到他们,便也离开。
云伶和景南浔赶了一夜的路,终于在天亮前,进了城门。
两人都疲惫不堪,云伶打开包袱拿出干粮,却发现干粮旁边还有些碎银子,顿时明白,一定是桃花放的。
看了一眼景南浔,叹息道:“这傻姑娘。”
景南浔也有些讶异,挑眉道:“倒是考虑的周全,等回到宫里,派人将她们一家接过来,安排个营生。”
“嗯,那咱们先住客栈吧,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两人找了一家偏僻比较小的客栈,银子有限,要了一间客房,胡乱吃了点干粮,云伶叫了水,躲在屏风后头擦洗一番。
又给景南浔简单擦了一下,两人也没那么多顾虑,实在太累了,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干粮还够,便没有叫饭菜,她琢磨着银子不多,省点是点。
吃完后,云伶便道:“我出去走走,看看外头什么情况,你在这等我。”
景南浔蹙眉道:“很危险,我去。”
云伶看了一眼他的腿:“你这样子能走几步,乖乖待着吧。”
言罢,她转身出去,街上似乎很热闹,云伶随着人群走到了河边,这才发现众人再放孔明灯。
原来,已是八月十五,她却无法在阖家团圆。
伤感之中,余光暼到熟悉的身影,似乎是猎场上那名驯马小将,凌风。
云伶心中一喜,便瞧见了他身后的方钰,及身后的几个人。
想上前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个声音道:“小心点,一定要在方钰之前找到景南浔。”
云伶身子一僵,这正是那日山洞里听到的声音,没敢回头,她暼到地上的孔明灯,忽然灵光一闪,也去买了一盏,在上头提了字。
她并没有在这放,而是往方钰那边走去,与方钰隔了一条河的距离,她望着方钰放飞了孔明灯。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方钰看了过来。
夜色灰暗下,看不大清,云伶迅速的指了指飞起的孔明灯,转身融入人群。
孔明灯飞了没一会,便落在了地上,方钰一直若有若无的盯着,待它落地便走了过去,捡起灯一看,顿时大喜。
带着几名手下直奔客栈而去。
云伶等的有些忐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懂,当时我怕被那些人察觉,没敢直接上前。”
景南浔安慰道:“你别担心,他会看到的,你做的很好,如果当时贸然冲过去,只怕会打草惊蛇。”
正说着,门忽然开了,云伶一惊,看到打头的方钰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笑了:“我就知道,方将军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