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打哈欠？”
“嗯？”
“......师兄你是怎么发现的？”
“秘密。”
温茗故作神秘道。
其实紫烟的动作的确隐秘，温茗本来也发现不了，但是这些动作哪怕再微小，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时总是很容易让人留意到。
温茗心中不由感慨，白莲花真是太不容易了，打个哈欠都要这样偷偷摸摸。
紫烟道，“可是就算被师兄你发现了，我也不能回去哦。”
“为什么？”
“卖东西哪有师兄你想得那么容易，像你们这些小菜鸟，会被人杀价杀亏本的。”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因为......”
“不是！我才没有做过这种蠢事！”紫烟炸毛道。
温茗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正想着要怎么继续调戏她的时候，感受到围观人群中出现了两股强大的气息。
虚丹期，真正的客户来了。
温茗和紫烟都抬起头，见那两人都着绣银冰蚕雪丝锦，男左女右，十指相扣，看上去是一对情侣。
情侣走上前来，大概扫了熊一眼，男的向紫烟道，“二十万，如何？”
紫烟连忙道，“不用那么多的。”
温茗一时间有些好笑，道，“他说的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果然，那男的补充道，“我说的是二十万包圆，两头一起。”
一砍砍三分之一，这也太狠了吧！紫烟当下耿直道，“不行！三十万是底价！”
听这话，温茗又无语了。到底谁才是小菜鸟？
一件材料价值几何，懂的人心里自然有数。这两头熊底价的确在三十万左右，但行情好时也许能卖了四五十万也未可知。
这两人开出二十万的价格，摆明了就是空手套白狼来的。两方人一顿扯皮好说歹说，废上一大堆的口舌，最后无非是各退一步的结果。
人家说二十万，你就说个六十万，再将自己凄惨的境遇、远大的理想、凶险的交战过程、顽强的意志哭天抢地一阵诉说，最后四十万成交，岂不美哉？
就算是常规操作，那也应该根据底价取对称点，说个四十万，最后折衷到三十万，也算差不多。
可是人家随口说个数字，你就拿底价跟人各退一步，你不吃亏谁吃亏？
真是傻得让人心疼。
与温茗所料如出一辙，扯皮过程很快开始。
那对男女一会儿嫌弃这头血腥扑鼻闻得都恶心，白毛也烧了大半，多处皮肤溃烂、剑伤，值不了几个钱的。
一会儿又说那头虽然完整，但皮给电得黑不溜秋的身上还一股焦味，说不定是病死的所以拿雷电处理，或者是放了很长时间还拿出来以次充好。
诸如此类，他们认准紫烟身体疲惫，必定没有太多耐性，想必很快就会放弃。
不过紫烟并没有打算放弃，而是与他们据理力争，但她并不擅长这种技能，说话声音又小语速又慢，毫无气势。
两人以逸待劳，也不着急，偶尔加个五千一万的，吃亏让步，但紫烟不按套路出牌，就是咬定三十万不松口。
于是从头到尾被两个人压着好说歹说，仿佛因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而遭到训斥。
紫烟心中委屈极了，脸上倦容更盛。
猛男队的几人材料行情之类并不了解，想要插嘴却不知道该从何下口。
瓶儿自小娇生惯养，也不会应对这种情况。她可以对紫烟说别摆摊了，直接让我爹买就好，但这不是紫烟想要的。
温茗对扯皮技巧也只是略有涉猎，如今失了先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扳回局面。只能无奈地在心里想，这种事情林有容倒是擅长得很，只是可惜她不在。
大家都是做买卖，又是同门，不好伤了和气。但扯皮还在持续，紫烟眼睛都红了，整个人已经快要崩溃。
此情此景，以温茗的心性也忍不住，懒得去管什么和气了，想一句话直接让他们爱买买不买滚。
反正自己后台硬，不怂。
可正当他要开口之时，场上情形又有所变化。
忽然有个人拽过紫烟的右手，将足足五张最大面值的灵票拍在她的手上。
五十万灵石。
整整五十万灵石。
温茗视线顺着他的手往他身上移动，只见这人衣冠楚楚相貌堂堂，身材修长匀称，气质醇和。
黑白外门道袍整理得一丝不苟，而他的脸比道袍的白还要白。
他的修为，则是筑基期。
见此情形，那对内门情侣都不说话了。
男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很是尴尬，他身为内门弟子砍了半天的价，还不如一个外门弟子威风。
女的则是饶有兴致的目光在来人身上流转。
紫烟抬头一看，顿时惊喜道，“慕容师兄。”
慕容露出一个像春风一样和煦的微笑，道，“紫烟师妹，好久不见。我最近炼制灵宝正缺材料，这两头幼态杀人熊，还请师妹割爱。”
紫烟将灵票三张收进内兜，两张递还给慕容，道，“这两头熊的皮毛确实都不很完美，不值那么多灵石的。”
慕容带笑看了那两个内门弟子一眼，道，“师妹你有所不知。作为白熊，它皮上有那么多焦黑，的确是不小的瑕疵，可是若是作为黑熊呢？其实并不妨事。”
“至于另一只，剑痕和灼痕其实不是瑕疵，而是装饰。想必你也有所了解，有刮痕的服饰近年来很是流行。”
“相信师兄，此类战斗中留下的剑痕与灼痕，将会成为今年的时尚新风向。”
“可是......”慕容所言有理有据，但毕竟平白多给了二十万灵石，紫烟还是有些犹豫。
慕容见状，扭头在草棚里四下看过，最后视线回到紫烟脸上，道，“师妹，你要是还过意不去的话，倒是可以附赠师兄一样东西。”
“师兄请说。”
慕容解下束发的冠冕，青丝垂落，其间竟夹杂不少华发。
他目光灼灼看着紫烟，眼神一半忧郁一半深情，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的沧桑之感，道，“师兄有故事，也有酒，正缺一条泡酒的豹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