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和小区,一个房龄近百年的老小区,位于市区东部近郊。小区有十二栋类似金字塔形状的单体建筑组成,每栋楼有二十层,中心有透光的天井。
每一层均有环形的公共露台,在露台上点缀着数量不一的凉亭每层之间由楼梯与手扶电梯进行连接,楼梯直接连通整栋楼,手扶电梯每层楼单独运行,为本小区设计的一大特色。
在开盘之初,翠和小区为附近有名的中档小区。随着市区的改建,在此聚集的人群为一般的劳苦大众,再加上小区的维护没有跟上,设施老化严重,价格不断下跌,现在已经成为了附近有名“平民窟”。除了小部分没有搬走的老住户外,其他均为租户,三教九流,成了犯罪的温床。
咚咚咚……咚咚咚。
跑动的声音不断传来,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只看到一个小朋友,从五栋的底楼,飞快的跑到了四楼。
这个小朋友的头发毛茸茸的,大大的凤眼里闪着一股机灵劲儿,巴掌大的小脸蛋,因为一路跑过来,脸蛋红红的,额头上的汗不断沿着脸蛋滴落。身材偏瘦,穿着半旧的运动套装,背着一个大大的深蓝色书包。
小朋友在四楼的401门口停了下来,从书包里面掏出来了钥匙,准备开门。
哐当。
就在这时,门内传出物品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一男一女争吵的声音,争吵声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又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小朋友收回准备开门的手,往楼下跑去,在楼梯处遇到一位胖胖的中年大婶。
“小远放学啦!不回家吗?”
听到大婶的询问,庞远停下奔跑的脚步,双手抓紧了书包的带子,低着头,眼中升起点点水汽,脸上露出倔强的表情。
“是要去同学家写作业吗?”大婶继续询问道。
“嗯。”小声的回应之后,庞远一溜烟就跑走了,不一会身影就消失在视线中。
大婶来到402,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听到401传出的争吵声,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然后摇了摇头。
“真是造孽哦!”
然后进了门之后,看到自己的老公忍不住抱怨。
“对面又在吵,我刚才回来碰到小远,往外面跑,可怜的小家伙估计是看到家里面闹成这样子,就躲出去了。”
“出去躲一躲也好,免得在家里面当出气筒,可怜的孩子。”大叔回应道,拿起遥控器换了台。
“庞蓝这娃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多好一小伙,可惜命不好。先是早早的死了爸妈,再是摊上个有赌博的老婆,钱都被败光了,不然以他的工作收入,早就搬走了。最后,受伤住院,也算有点运气,人早早的就没有了,不然后面还不知道受多大的罪呢!就是可怜了小远。”
“都是命呀!”
“不过俗话说的好,恶人自有恶人磨。以前庞蓝不知道在许琪这受了多少气。后面庞蓝走了没多久,就跟现在这个马驰在一起,现在整天打打闹闹的,这许琪也受了些罪,真的是活该……”
“好啦,你少说两句,在外面也别议论。”
“不用你说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气不过,跟你唠两句,在外面我会注意的,为着小远!”
“小远这孩子,我们能照看就多照看一下吧!”
一口气跑到五栋背面的小凉亭,庞远才停下了脚步,拿出书本开始写今天的作业,一套流程熟练无比。
不一会儿就写完了作业,就在这时天上正好出现多彩的晚霞,小家伙麻利的收拾好东西,也没有心情欣赏此刻的美景,踢着小石子儿,为自己的事情烦恼着。
学校的兴趣班该交钱了,刚才妈妈跟那个男人又在吵架,心情肯定不好,现在开口要钱,估计钱要不到,还要挨一顿排头。
想到这里小家伙头都大了,一点都不想回家,但现在太晚了,又不能不回家。小家伙撅着嘴,不情愿的背上书包,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向家走去。
在打开门的瞬间,一个杯子飞了过来,砸在庞远的脚边,发出咣当的响声,意料之中的辱骂声随之响起。
“你死哪去了,放学都这么久了?”
“我……”
“我什么我,还不赶快死进来,去做饭!”
“嗯,马上。”
放下书包,庞远进入厨房,手脚麻利的开始准备晚餐。
看了冰箱里面为数不多的食材,询问道:“马叔,回来吃饭不?”
话刚落音,许琪就甩过来一个眼刀。
“冰箱里面的食材不够了。”庞远立刻小声解释到。
“不管他,饿不死。”
房间里不断响起锅碗碰撞声,切菜的咚咚声,还伴随着许琪不停歇的抱怨声。
“我真是倒了血霉,遇上你们这一个个吸血鬼,指望不上一星半点,还要吸干老娘的血……大的是这样,小的也是这样,你那死鬼老爸也是这样。”
听到许琪提到庞蓝,庞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拼命咬紧了下唇,眼中透出一丝凶狠。
就在这时一岁左右的小宝宝马彬在地上不断的爬来爬去,听到许琪的话,还以为她在玩什么游戏,赶紧丢掉手中的玩具,爬到许琪的脚边。
“啊……啊……”
跟许琪搭话的马彬没有得到回应,自顾自的坐下抓起手边的玩具直接往嘴里放,许琪看到之后立刻用手拍掉,因为没有控制好力道,马彬的手立刻有了红色的指印,被拍疼的马彬立刻大声的哭了起来,声音在客厅中回响。
“哇……哇……”
“庞远,你看着点你弟弟。”
听到哭声的许琪并没有上前安慰马彬,而是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满脸不耐,说完话立马进了房间,甩手关上了房门,发出哐当的声音。
听到关门声的马彬被吓的暂时忘记了哭泣,缓过神来之后,立刻准备放声大哭,但在看到走过来的庞远,吸溜了一下鼻涕,露出了笑容。
看到马彬脏兮兮的脸蛋,庞远露出厌恶的表情。
我才不承认这个小鬼是我弟弟。
貌似嫌弃庞远走的太慢,立刻向庞远爬去,不一会就爬到了他的的脚边,仰着头,向庞远露出灿烂的笑脸。
“嘿嘿嘿……嘿嘿嘿……”
臭小子。
心里这样想着,庞远还是抽出一张湿纸巾帮马彬擦干净了,动作意想不到的轻柔。
吃完饭,收拾好客厅的卫生,庞远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凌晨四点,睡梦中的庞远被争吵的声音吵醒。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喝酒了。”
“你别管我,快拿点钱出来,让老子去翻本,老子还不相信手气会背到底。”
“你又去赌了,你哪来的钱?”
“哪来的钱?你管老子哪来的钱。”
吵着吵着两人拉扯了起来,马驰一脸凶狠,扬了扬手,做出要打许琪的样子。
“你打,你打,你最好打死我!”许琪把脸往前凑了凑,示意马驰朝这里动手。
马驰表情狰狞,把伸出的手掌握成拳头,从身侧劈了下来,因为劲太大,甚至能清楚听到切开空气产生的风声。
“你个死疯婆娘,老子才不跟你一般计较。”马驰咬牙切齿的说道,说完进入卧房,用力甩着门,发出哐当的声音。
“啊……”
被关门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庞远,彻底清醒过来。
下床确认房间的门锁好之后,庞远拉开枕套,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号的密封袋,打开密封袋,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整齐的摆放在床上。
一张全家福照片,年轻的庞蓝与许琪并排站立,庞蓝怀中是处在幼儿期庞远,一家人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比背景中的阳光更为耀眼。
庞远的小手拂过照片上庞蓝的笑脸。
“爸爸……”他小声的唤到,声音无比压抑。不一会儿,无法抑制的泪水沿着小脸滑落,滴在手上的创可贴上面,第一滴,被创可贴吸收了,泪水不断滴落,直到创可贴吸满了泪水,多出来的泪水沿着手子滑落到庞蓝的笑脸上。
一把钥匙,在钥匙的尾巴上缀着一个蓝色的标签环,上面写着编号7。
一个没有拆封的玩具,在玩具上面贴着一个标签,上面写了一些东西。
侧位有限责任公司
抽奖人:庞蓝奖品编号:07546
奖品:自动娱乐机器人小山
上面还有机器人的图片,一个坐在轮椅的小小少年,穿着清爽的白色衬衣,黑色裤子。残疾的小小少年与犯罪分子做着斗争,简单的衣服可以变身为盔甲,轮椅可以变身为推进装置跟武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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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
“你今天又不去上班,呆在家里干嘛?”抢过马驰手中的遥控器,许琪抱怨到。
“你管我这么多。”
“你以为我想管你,这个月的家用都还没有给,让我们母子跟着你喝西北风呀!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能不知道!再说了,你不是有钱吗?”
“我哪来的钱,我的钱不都被你输掉了。”
看到马驰露出怀疑的表情,许琪露出愤恨的表情,惊呼道:“那个死鬼的补贴款,用来养他儿子的,你想都不要想,你自己的儿子自己不养,还想着让一个死人帮你养,还要不要脸了?”
“我是不要脸,庞远跟彬彬不都是你儿子,不是亲兄弟?”
“都是是我儿子,庞远死了老汉,彬彬又没有死老汉,你也死了还差不多!”
“你个死疯婆娘咒我死是不是?”边说着,拿起衣服穿上,马驰边向门外走去,“我懒得跟你闹,出去玩两把。”
“你又去赌。”许琪立马追了上来,在门口拉住了马驰的衣角。
“说得好像你不赌一样,别忘了你以前玩的比我还大。要不你也去玩两局,这样……”
门口的庞远听着屋内的动静,当机立断的选择了跟昨天一样的操作,转身下楼。
边跑边回头,确认出门的马驰没有跟自己走相同的方向。正因为如此,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这人正是上门寻找线索的宋天。
“小朋友你没事吧?”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拉开撞到自己怀中的小朋友,在看清样貌之后,宋天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度,还带着一丝惊喜,“小远,你是小远吧?”
“嗯,我是,您是谁呀,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庞远大大的凤眼中满是疑惑。
“我……我是你爸爸以前的同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宋天的眼中满是愧疚与无奈,声音也发生了变化,显得有些心虚。
“爸爸的同事,是宋天叔叔吗?”小家问道,没有注意到宋天的异样。
注意到宋天异样的左翔,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听到庞远的问题,宋天与左翔都露出些许不妙的神色。
这孩子认识天哥,不会是跟他老妈一样吧……
“对,我是。”虽然担心庞远的反应,但是宋天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
“你真的是宋天叔叔?”小家伙惊叫到,一脸惊喜,这个反应出乎意料。
“对呀!我是你宋天叔叔,如假包换。”
“太好了,爸爸告诉我你是一个英雄,我早就想见你了,好不容易爸爸答应带我见你。但是,爸爸……”说到这里,小家伙的声影慢慢低了下来,眼睛里面也布满了泪水,“我总算见到你了,虽然爸爸不在了。”
小家伙用力的抹掉泪水,露出笑容,湿润的眼睛纯净无比,让人心生怜惜。
宋天摸了摸小家伙的头,以示安慰。
庞远在此时显示出了超出他年龄的成熟,很快就平静下来,向宋天询问到:“宋叔叔您怎么会来这里,还有这位叔叔是谁呀?”
“这位叔叔是宋叔叔的同事,左叔叔。宋叔叔有一些事想要调查所以过来了,正好有一点事需要小远帮忙。”
“左叔叔好!”小家伙乖巧的向左翔打了招呼。
为了方便谈话,庞远带两人来到他平常写作业的小凉亭,看到庞远手上贴了好几个创可贴,还有好多旧的伤痕,宋天开口询问原因。
庞远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呃……手上的是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讲完又进一步解释到:“不是妈妈要求我做的,我是看妈妈带弟弟太辛苦了,主动要帮忙的,以前还不太熟练,现在已经好多了。”
新旧的伤痕,貌似为此提供了佐证。
宋天对此持怀疑态度,但是看到庞远拼命解释的样子,也不好再问,只有先选择相信这个说辞。
这个话题在此就结束了,接着两人向庞远解释了来意。
“爸爸的东西都被妈妈给扔掉了,我自己偷偷藏了一点不知道有没有用。”
“那你可以拿给叔叔看一下吗?”
“好,您等一下,我回家去拿。”
说完庞远立马跑回了家,把东西拿上又飞快的跑了下来。
“太好了,小远,可帮了叔叔大忙了,叔叔用完了立马还给你。”
“嗯。”
宋天给了庞远一个吊坠样式的手机之后,嘱咐他有什么事就立刻联系自己,无论什么事,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
在回去的车上宋天一直沉默不语,一脸沉重。
看到这样子的宋天,左翔忍不住出声安慰。
“以……”
“现在……”
两人同时开口,左翔立马示意宋天先讲。
“照片没有什么特别的,先抛开。另外两条线索,咱们分别进行跟进。钥匙像是储物柜的钥匙,如果是庞蓝偷偷开的,里面肯定放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但是不知道是哪里的,查起来会耗费一些时间,我先跟这一条线索,先查一查在哪里。另外的玩具,像是抽奖的奖品,这个查起来应该很快,你跟这一条线索。”
“好,就按您安排的来。”
“那你刚才想说什么?”
“呃,”左翔稍微顿了一下到,“我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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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翔站在一栋大楼下面,仰头观看着精彩的表演。
只见在普通的长方体建筑的外墙上,装饰着菱形的金属外墙,随着音乐的响起,金属外墙从大楼的顶部开始脱落,汇聚成一条线,绕着大楼逐渐下降,慢慢组装成一条巨龙的形状。
最终巨龙盘踞在二楼的外墙上,冲着一楼的入口处,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啸声,之后巨龙缓慢上升,在上升的过程中解体,大楼的外墙恢复了原状。
“厉害了,我今天运气还是不错的。”左翔感叹到。
侧位有限责任公司的这个表演一天只有一次,有很多人专门来到这里观看这个表演,甚至有人为了占据最佳视角,提前好几个小时过来占位置。
看完表演的左翔一脸满足,慢悠悠的渡着步子朝大楼内部走去。
侧位有限责任公司为博扬集团的全资子公司,是一所成立22年的高科技公司,致力于用高科技改变人们的生活,业务范围非常的大,涉及到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自动娱乐机器人小山是该公司研发出纳米金属编程之后开发的新产品,推出三年的时间牢牢占据玩具销售榜单榜首。
庞蓝的机器人是抽奖得来的,在左翔心里来到这里调查玩具相关的信息,纯属走一下过场,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
向前台人员表明了身份与来意之后,前台人员拨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将左翔带到了一楼众多会客室的一件,并给左翔倒了一杯茶水。
“您稍等一下,市场部的陈科长稍后就到。”
“谢谢。”
在前台人员离开之后,左翔开始观察起接待室的环境。
不愧是大企业,就是财大气粗,在市区有整个的园区,包含了办公,产品仓库及员工生活区。
左翔在的这个会客区也是充满了金钱的味道,家具全部为名品家具价值不菲,待客上的茶水也是珍品。要知道现在的茶水都是用调配的茶包,正宗的茶叶至少都是一百万每五百克。
就在左翔胡思乱想的之际,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敲了一下会客间的门。
“左警官您好!我是市场部的陈科长。”笑着向左翔打了招呼之后,陈科长出示了自己的的员工证件。
“我是左翔。”左翔也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接收了陈科长投射过来的工作档案信息。
“您的来意,前台已经告诉我了,请您把奖品给我先确认一下。”
“好的”
在回答的同时,左翔从角边的袋子里面拿出了庞蓝抽中的自动娱乐机器人小山递了过去。
接过东西,陈科长从兜里拿出一张卡片,将卡片置于包装的图片上面,立马卡片投射出影像,为玩具的档案以及抽奖的渠道。
“玩具的渠道已经确认,我马上去取相关的纸质档案。”
“去取?”左翔诧异到,现在社会已经高度去纸化了,除了复古的书法,绘画等艺术类,其他行业几乎都不用纸质的东西了,像侧位这样的高科技公司居然还有纸质的档案。
“是这样的,纸质档案是我们公司抽奖活动的特色,我们老板是一个古董谜,对旧世纪的生活方式十分向往,再有这种方式能很好体现我们公司的高科技与旧时代的冲突感,所以采用了复古的纸质档案限时填写投递的方式。”
“这样,”左翔没有完全接受这个解释,但是也没有再深究下去。
陈科长疾步离开,在几分钟以后回来,递过来两张纸质的资料,一张是活动的海报,上面有活动的相关信息,另一份是参与抽奖时庞蓝填写的资料,一份个人资料,一份调查问卷。
个人资料上面有姓名,联系方式,地址,抽奖原因等基础个人资料,比较奇怪的是上面还有填写一点直系亲属的资料,这也是仿造就时机?
“这是个人资料,这是调查问卷,为了新产品研发做的调研。”陈科长解释到。
“这个为什么要填直系亲属关系?”
“是这样,公司没有调查个人背景的权限,填写直系亲属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对资料的真实性进行辨别,再有对于抽奖者,我们有按照抽奖原因分类进行抽取。”
“哪些人有查看这些档案的权限?”
“公司的同事都可以查看,但是不能以任何形式带离公司。”
左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其他疑问了,之后拿着档案离开侧位公司,驱车准备回蜀山档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