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当今十六王爷李炽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唯有朝政,高高挂起;谁也都知道当今十六王爷李炽是皇帝和太后的掌中宝,皇帝是他亲哥哥,太后是他亲娘,撒个小娇,耍个小赖,还不什么都依了他。
眼见着小王爷一路撒娇耍赖从十六到了二十三,吃喝玩乐也从京城扩展到了塞外,独独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儿。其他人不觉着什么,当娘的太后却良心发现似的突然觉得儿子玩性太重,不务正业。于是乎就在某天,老太后语重心长地对着做皇帝的儿子道:“焱儿啊,你弟弟也老大不小了,可还总想着玩儿,你当哥哥的可得管管他呀。”
“母后,小炽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儿臣也是有心无力啊。”皇帝李焱嘴上说得恭敬,其实心里却在腹诽:你生的儿子你都管不了,我当哥哥的顶什么用啊。
太后知道皇帝儿子说的也是事实,她做皇后那会儿,一共就生了两个儿子,所有兄弟当中,大儿子排行第三,小儿子排行十六,还是先帝的么子,可谓集所有宠爱于一身。待到大儿子千辛万苦坐上龙椅,而她自己也成为了太后,两个握着全天下至高权势的人也不忍心将自己疼爱的亲人推到那个复杂的斗争圈里,便由着他玩闹,这一闹,又是许多年过去了,十六王爷也从一个翩翩少年长成了俊朗男子,并且继续着他的玩闹。
想到前尘过往,太后颇具沧桑的叹了口气,悠悠道:“炽儿今年二十三了,哀家记得淑妃家的李炼比炽儿长一岁吧,你看看人家,都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爹了,可你弟弟到现在都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连个私生子什么的都没有。”
李焱偷眼儿瞥了瞥坐上的亲娘,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一个做皇帝的还能不明白吗?说白了就是老太太想给小儿子娶媳妇儿生孩子了,于是乎知道了亲娘那点小心思的皇帝道:“儿臣有个提议,不如给小炽娶个王妃,一来可以好好管管他,二来也好给皇家开枝散叶,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焱儿的主意不错,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太后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却在窃喜着:哀家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至此,当朝十六王爷李炽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便在他亲娘和亲哥哥的拉家常中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皇帝李焱一向自诩办事效率极高,对于给弟弟找老婆这件事,他也以自己最高的效率贯彻着,就在他和太后拉完家常的第二天,全京城便被十六王爷要娶妻的消息席卷了第一遍,而作为当事人的十六王爷,则是在消息席卷京城第二遍的时候才得知的,你问为什么他在第二遍的时候才知道?原因很简单,第一遍的时候小王爷还躺在床上没睡醒。
李焱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呷了口刚进贡的新茶,抬头看了看太阳,估摸着刚睡醒的弟弟差不多该得到消息来找他了。这不,杯子刚放下呢,便听到李炽大呼小叫的声音了:“皇兄,皇兄……”
“皇兄,听说我要娶妻,是不是真的?”李炽双手撑在亭子里的小圆几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哥哥,颇有点责问的意思。
李焱皱了皱眉头,看这弟弟颠三倒四的,问的那叫什么话,什么叫他听说他要娶妻?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让他坐下,示意他喝口茶顺顺气儿,李焱一脸云淡风轻地道:“没错,我和母后已经决定了,要给你娶个王妃。”
“什么叫你们已经决定了?”十六王爷显然还没有从起床后的震惊中缓过神儿来,情绪比较激动,嗓门也略微偏大,“娶不娶妻是我的事,你们怎么可以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决定我的事情?”
李焱掀了掀眼皮看了眼胞弟,经过你同意?让你知道了要你娶老婆,你还不早一溜烟逃没影儿了,到时候你逍遥快活去了,留我在这儿给母后唠叨死,我能那么笨吗?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精明如皇帝当然是不会这么直白地表达的,做皇帝也是要靠演技的。李焱先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一手搭上弟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小炽啊,你知道母后因为生你,身体一向不好,眼见着你都二十三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她老人家最近那是担心得茶不思饭不想,成天地唉声叹气,人都瘦了一圈儿了。母后生养我们不容易啊,你说我们做儿子的是不是要顺着她的心思,她现在就想着给你娶妻,你不得顺着她的意思,好好孝敬她?”
做皇帝除了要演技,还要够卑鄙,抓住了敌人的弱点就要狠命地打击,而李炽的弱点就是他的亲娘,当今太后。太后生李炽的那会儿难产,差点就一尸两命,虽然最后大小平安,但太后的身体也就此落下了病根,一直不好,若不是宫里那些珍贵药材补品调养着,恐怕早到那边等着先帝了。李炽懂事之后知道了这些事情,对自己的亲娘抱有些愧疚,也感恩亲娘对他的生育,虽然平时会撒娇耍无赖,但心里对太后那是抱有百分百的孝心和尊敬。
这不,一听亲娘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心费神,李炽的气焰马上弱了下去,嗓门比平时还低了几个分贝:“那……娶妻也成,但老婆是我的,我得自己挑称心了才行啊。”
“没问题。”李焱的脸上绽开微笑,可心里却暗语:早知道你小子会这么说了。脸上微笑依旧,李焱拍了拍手吩咐了几句小太监后又对李炽道:“皇弟娶妃这是大事,为表为兄的心意,朕特地给你找了‘京城第一媒’帮你选妃,你的终身大事,以后就全交给她管了。”
看着自己亲哥哥的微笑,李炽只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自己最后的挣扎也败在了哥哥的老谋深算之下,哼,算你狠!
就在李炽挫败的功夫,刚才领命的小太监领了一个一身绯衣的女子跪到了两人面前复命。李焱挥了挥手让小太监下去,然后对着那个女子问道:“你就是京城第一媒婆白红莲?”
“是,民女白红莲参见皇上。”女子答得恭敬,却没有抬头。
“朕找你所谓何事,你可知道?”李焱继续问。
“知道。为十六王爷做媒。”白红莲答得干脆。
“朕许你三个月,给小王爷找一个称心如意的王妃,事成之后,赐你万两媒金,如何?”李焱给出的条件相当优厚,三个月的时间给一个正直壮年、英俊潇洒的王爷找正妃,媒婆要担心的只有自家的门槛——怕给想攀高枝的人家踏破,想当然,皇帝最后那两个字相当于语气助词,只是随便说说的。
不过白红莲可不这么认为,皇帝既然询问了她的意见,她当然要适时地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民女斗胆,若能结成小王爷的姻缘,民女妄用万两媒金交换皇上御笔亲提‘天下第一媒’的金匾。”
“天下第一媒,口气倒不小,成不成的了事儿还不知道呢,胆子倒挺大。”这句夹枪带棍的话是小王爷发表的,皇帝哥哥欺负不了,欺负欺负他用的人也是过瘾的。
“能,我一定能。”回敬小王爷的是白红莲抬起的精致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