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时间也很重要,更不想浪费在这些蛊虫们身上。
速战速决。
十二夜担心端木方的安危。端木方的剑法,除了桃如九和勾栏总管虚外冥火,普天下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端木方的弱点在于蛊。而这点,恰是崆峒洞的强项。稍有差池,蛊虫会轻易控制他的身体。
十二夜的手中,滑落一把黑色的长剑。
黑得像暗夜的天空,冷得像千里冰封的雪原。冷峭的寒气,冻结了飘零的桃花。坠落在地的花朵,被包围在冰晶之中,晶莹透亮。
黑衣人死鱼般的瞳孔中,竟然不约而同地出现了惊恐。
迟迟不敢出击的黑雾拍扇翅膀,绕着黑衣人的头顶不停地盘旋。
双方都没有主动出击,在寻找一举歼灭的机会。
对持一会,黑雾突然钻回黑衣人张开的口中。毫无光泽的瞳孔,升起一层黑雾。黑衣人操起长剑,劈头就砍。
黑色的流光,盖过正午骄阳的强烈光芒。夜一般的浓黑,令人窒息。
黑衣人的两眼之间,出现了一条裂痕。裂痕越来越大,将黑衣人完整地从头到脚分成了两半。倒地的黑衣人,化成了一滩滩黑色的水迹。
桃树下的草地,吸入全部的黑色血水,不留一点痕迹在叶子和草根上。千叶绯桃并没有像毛竹一样立刻矮了一截,而是使人有一种错觉,绯色的桃花开得更加娇艳,隐约带上了一抹云霞蒸蔚的绚丽。
十二夜的眼睛眯了一眯,不过她没有纠结在为什么千叶绯桃没有败落枯死的问题上。她看了一眼风中妖艳摆动的桃花,掉头就走。
左手臂被黑雾伤过的伤口隐隐作痛,开始了膨胀。肿涨的感觉让十二夜发觉很不妙。胳膊上的肌肉,像被人当成了抹布不停地拧转。
黑雾的毒性远不如段捻音的蓝眼,对她的身体应该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是使用夜魔激发了黑雾里面加入的蛊神的血,加快了蛊毒的发作。
十二夜暗自心惊。果然是神级的蛊虫,一点血都能够有如此大的吞噬力。她太大意了,早应该想到司马明德志在必得,一定会在黑雾血里加入蛊神的血。只要她被黑雾所伤,血红蛊虫的血就会在她的体内扎根。如果不尽快逼出血中的蛊毒,她的身体迟早会被蚕食。
端木方的房门锁着,看样子人还没有回来。
顾不得担忧他会遭遇的险情,忍住剧痛的十二夜用力撕开手臂上的衣服。
黑红色的左手臂肿大了一倍,肌肉一层层螺旋地卷着,紧得仿佛里面塞满了铅块。无数细小的血红色游丝呈菊花形放射状盘踞在手臂上。
很好,司马明德。
小女子会好好地回敬你的。滴水一滴,她涌泉相报。
月华银色的光波割开一朵菊花。黑色的血,滴落她准备的水盆。水盆中,十二夜事先洒入了解毒的药粉。黑血滴入混合药粉的清水中,发出“嗞嗞”的声响。
随着黑血不停地滴入,膨胀紧绷的手臂也慢慢地消了肿,肌肉恢复了柔软的弹性。十二夜咬开离开倾城时带出的白玉瓶,将瓶里的绿色液体淋入伤口。
巨毒的绿蛇血,也是解毒的万灵药。
确定将蛊毒完全逼出了体内,十二夜松了口气。这个教训提醒她,千万不要自视甚高,谨慎为上。一点小疏忽也很要命的。
处理完伤口,十二夜换了件新衣服,小心地毁去可能被端木方看出端倪的证据。端木方很少发脾气。很少发脾气不代表他不发。好脾气的端木方发起火来,倒霉的人只有祈求上苍的垂怜了。
忙完了,十二夜又来到端木方的房间。
端木方是很有自律性的人。他的房间收拾得整洁干净,该放的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没有男人特有的懒惰和不擅长家务。事实上,端木方的烹饪水准很不错,打理起居生活更是井井有条。
熟悉的气息,没有被窗外吹来的风吹散。
十二夜倒在床上。
打定了主意,她不敢开口。
下定了决心,她犹豫不敢去实现。
不就是一句话吗?
不就是问端木方他的心里现在有没有她吗?
答案就两种。
有,或者没有。
没有很正常。和三年前一样。
有的话,不正合她的心意?
十二夜有点想抽扇自己几巴掌。这有什么问不出口的?
十二夜把头埋入被子,吸取残留的味道。纤细修长的手指很美,右手背上还有几道淡化成浅浅红色的伤疤,反而增添了几分魅力。正是这只手将夜魔刺入端木方的胸口。那时的她,嫉恨蒙蔽了眼睛,绝望的心有着同归于尽的欲望。她刺下,没有一丝的犹豫。端木方死了,夜魔也会抹上她的脖子。
得不到,也不让任何人得到。
得不到,就毁了他。
十二夜苦笑,她慢慢握紧手。
张开时,银色的光波射出。十二夜人凌空飞起。银色光芒悠忽分成数束,从不同方向射向屋檐上年轻的黑发红瞳男子。闪开银色光波攻击的鄢鹂吹一笑,扭身跳下。
“鄢鹂吹,你真是不死心。”
十二夜愠怒。
“姐姐,我路经此地顺带与你打声招呼以免被责怪忘记了礼数。”
成功地又一次避开银色光波的攻击,鄢鹂吹笑嘻嘻道。
路经此地,顺带?她要相信这个说话喜欢加油添醋添枝加叶的家伙就大错特错了。与她争夺倾城之主之位就算了,明里暗地破坏过多少她的好事。她不追究,不等于放任。鄢家的小子,早该有人好好管教一番了。她是不介意代替母职的。
十二夜挥手,银色光波缠住鄢鹂吹的脚。她用力一拖。
顺势飞起的鄢鹂吹,水云剑爆发的剑气斩断银色的光波。他笑容可掬地立于翠竹枝头。雪白的衣袍点破竹的葱郁。
“你来安阳做什么?”
十二夜冷冷地问。
“我这不是担心姐姐你们吗?”
鄢鹂吹笑眯眯地辩解。
担心?看好戏才对。
“担心我们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鄢鹂吹耸肩。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崆峒洞要的人又不是我。倒是姐姐,你的麻烦大了。”
说归说,鄢鹂吹的声音没有一点担忧反而带着有热闹凑的兴奋。习惯了他个性的十二夜懒得理会。
“说,你到底来做什么?”
好歹相处了十几年,鄢鹂吹什么底性,别的人不清楚,十二夜还会不知道。无缘无故跑来,一副替人分忧的表情。她要是热泪盈眶,也白多活了鄢鹂吹几年。
“奉命带人回。”
“回”字刚落,水云剑光芒大盛。受到强大剑气的波及,竹林间狂风大作,断裂的枝叶漫天飞舞。
她正郁闷着呢。既然鄢鹂吹愿意充当发泄的沙包,她感激不尽。
黑色的剑锋,森冷阴寒。如果能够斩断她的情结,她会不会像现在挥刃而下?
水云剑和夜魔的剑锋,撞击发出炫目的火花。白色的水云,黑色的夜魔。白色的流光和黑色的流光,笼罩整座竹林。林子上空风起云涌,流星飞落,闪电急驰,暴怒的雷霆烈风铲平一半竹林。
惊雷乍响。
水云和夜魔剑之间,一泓秋水如月的寒光强行插入。
反应奇快的鄢鹂吹收剑,飞速地后退。
夜魔入鞘。十二夜两眼望天。
“你们姐弟俩在干什么!”
端木方怒道。
他要晚来一步,鄢家的两个孩子便是两败俱伤。人家兄弟姐妹打架不过是动动嘴巴绣绣拳腿,哪像这两个令人操心的孩子一动就是你死我活的拔剑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