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猫蹲下身子。
保险柜被嵌入墙中,上面有一个非常老套的机械密码锁,通过转动密码盘上面的数字来解开里面的锁扣。在这方面山猫接受过系统的训练,知道凭借准确的手感就能解开。他左手轻轻拉住保险柜的门环,右手从里往外依次转动锁盘,每当锁盘发出的声音不同于其他数字时,他的手就会停下,接着转动下一个数字,当最后一组数字停下来的时候,保险柜里传来“咔”的一声响,山猫往外一拉,门已经打开。
里面只有一个木制托盘,上面整齐地叠放着一件衣服。
他轻轻取出,猛然发现这竟是一件小女孩的裙子。山猫的脑子顿时乱成一团,他细细观察,发现这件裙子明显有些年头了,白色的棉布料子微微泛黄,上面的刺绣图案也已经开始褪色,最奇怪的是,在领口部位,有一片暗红发黑的污渍,虽然时隔久远,但山猫依稀能辨认得出,那是一片血渍!山猫又看到一只蝴蝶结,就在裙子的胸口部位,上面依稀浸染着点点血迹。
翌日中午,案件情况分析会在警局五楼召开。
王小果首先通报了对孟初背景的调查结果:大约十五年前,商业合作社解体,整个土地、房产以及一些商品全部被从外地来的孟初通盘吃下。据了解,当时孟初和商业社在生意上有一定的往来,闻知商业社要解体,他以放弃部分债务为条件,将商业社拿下,从此后经营进出口贸易,资产在数年内就增加了数百倍,成为全城闻名的成功人士。
虽然孟初地位显赫,但在生活上却很少有人了解。据老员工回忆,当年孟初大约三十五岁,和他一起来到这座城市的还有他的妻子,二人感情很好,但没有孩子,夫妻俩朝夕相伴,共同致力于这份事业,外人非常羡慕。岂知世事无常,他妻子来这里不到半年就病故了,此后孟初变得更加沉默,除了工作时疯狂的身影,平时极少和人来往,也没有再婚。可以说,在中盛公司,孟初与部下既没有玩笑,也没有闲聊,只有日复一日的工作,他就像一座孤岛,远远地存在着,别人既不知道那里什么样,更不知道那里有什么。
不过,孟初热心于慈善事业,倒是全城闻名的,他在孤儿院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财力,帮助孩子们度过欢乐童年,外人一度猜测,这可能是他没有孩子的缘故。
此时,法医组来人,尸检报告出来了,结论一栏写着:“死者生前生命体征正常,无中毒等化学药剂致死现象,致命伤为颈部切口导致动脉破裂,失血过多。死亡时间约为夜晚十点。”
山猫环视了一眼其他人,缓缓道:“大家有何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私下里议论纷纷,山猫听得出来,绝大多数声音都直接指向自杀,他们的理由是:孟初右手拿着匕首,左手拿着悔过书,照常理推断,他可能是因为某种心结,导致精神崩溃,自杀而死。这时,王小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昨天在案发现场,除了孟初的血迹,我们还在地板上发现了一个蝴蝶结,更为巧合的是,我们在孟初的保险柜中,也发现了一件带着血迹的蝴蝶结连衣裙,虽然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内在联系,但我敢肯定,这并非巧合,说不定还是调查真相的突破口。”
气氛沉默了一会,山猫忽然扭转话题:“死者当天的活动调查清楚了吗?”
王小果答道:“当天,孟初一早就到公司上班,因为最近他们有一宗大生意,所以从上班到下班他一直留在办公室整理材料,这一点公司保卫和其他工作人员的供述是一致的。至于下班后孟初的活动情况就不得而知了,因为除了公司大门,孟初还可以从公司后门出去。”
山猫追问道:“死者当天与外界的联络情况呢?”
王小果从桌上拿起一张调查单,用手一指:“昨天,孟初在办公室一共向外打过三个电话,经过调查,对方是海关,接电话的人是征税科的副科长,他们是谈论中盛公司一宗商品的出口退税事宜,通话时间和内容海关有专门记录,我们查了一下孟初办公室通话时间、时长,完全吻合,应该没有问题。至于死者的手机,打进呼出一共十多个电话,大多是公司职员向老板汇报情况,这一点我们已经一一核实,没有问题。”
山猫点燃一根烟,刚吸了一口就咳嗽了起来,于是将香烟一掐,接着道:“昨天晚上十点前后的手机记录是哪几个?”
王小果眼睛往后一瞄:“除了上班时间的工作人员来电,死者的手机下午五点整的时候,有一个固定电话打进来,经查是‘悦荷山庄’的一住户;倒数第二个电话在六点二十分,也是固定电话,位置是城西柳树巷的孤儿院;最后一个电话是一部手机,打进来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十分,机主名字叫童爱海,登记单位是石潭大学;十点孟初死后没有电话。”
山猫看了一下手表,抬头道:“我们兵分三路,我带两人去悦荷山庄,小果带两人去石潭大学,艾儿,你带三个人,去孤儿院。我们十二点准时出发,务必弄清楚电话的来龙去脉!”
那名叫艾儿的女警是山猫的属下,约莫三十出头,长眉大眼,短发齐肩,生得非常利落。此时她听到山猫布置停当,便将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扔,对着山猫快速点了点头。
城南,高档住宅区“悦荷山庄”被平静的湖水环抱着,田田的荷叶间偶尔传来几声蛙鸣,是嘈杂城市中少有的惬居之所。为了不引人注意,山猫的警车换成了普通汽车,在山庄物管处门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