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丫儿大喊道。
她睁开双眼,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一股瘆人的恐惧感爬上心头,丫儿大哭着喊妈妈。没有人回应她。
她摸黑站起身来,伸出双手摸索着周围,她触摸到了一面墙壁。
丫儿感觉这块墙壁很熟悉,摸起来跟自家的土房子墙壁一样。她止住了哭声,以为是在家里,凭着记忆继续沿着墙壁摸索前进。
丫儿摸索了几分钟,除了摸到一个满是灰尘的灶台外,剩余的就是墙壁了。
“妈妈!你在哪?丫儿好怕!”丫儿的眼泪止不住地汹涌而出,这不是她家。
丫儿摸索至一个墙角位置,双手抱膝,脑袋埋入大腿部位,颤抖着蜷缩在那。
她还在峰山镇,而且离自己家不是很远,不过,她所待的房子周围无人居住,乃是一片废弃的遗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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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秀珍的眼皮跳个不停。平常这个时候,丫儿出去放牛应该已经回来了,但今天却迟迟不见丫儿的踪影。
秀珍总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担忧情萦绕在自己心头,她站在家门口时不时地朝外观望。
天色渐渐暗下来,已经接近七点了,丫儿还没有回来。
秀珍急得像热锅的蚂蚁,她锁上房门,准备下山往梅婶家跑去。
秀珍低着头快步走完房子连接着下面农田的一小段阶梯后,再抬头时,眼前出现一男人。这正是失踪了半个月的秦明。
秀珍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心跳猛然加速。
“秀珍,你这是要去哪啊?”秦明一脸玩味的说。
“让开。”
秦明张开手臂,拦住秀珍的去路,说:“秀珍,这么晚了还出去,不如我送下你吧。”
秀珍不耐烦的说:“快让开。”
秦明摸了摸秀珍的手臂,奸笑着说:“哎,就不让怎么的。”
秀珍气的涨红了脸,张着嘴不知道说啥。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出,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认真地看着秦明说:“秦明,我今天真有事,你让下我好不好?”
“亲我一下就让你过去。”
秀珍愣住了,愤怒的说:“流氓,走开。”说完推着秦明的手臂,欲下山。
秦明一把抓住秀珍的手臂,把她拉到了怀里。秀珍挣扎着挣脱开来,哆嗦着身子一巴掌打在秦明脸上,吼道:“畜牲,别碰我。”
秦明摸着被打的发烫的脸蛋,右手狠狠地抓紧秀珍的手臂,左手朝秀珍的脸蛋狠的甩了过去,顿时,秀珍脸上多了一个血红的手掌印。
秀珍被打的瞬间摔倒在地,口里喷出一口鲜血。
秦明恶狠狠的怒骂道:“贱人!给脸不要脸,老子长的这么英俊,哪里配不上你?”
他抓着秀珍的头发,把秀珍提了起来,说:“这是你自找的。”
“救命啊!救命!!救…”秀珍大喊道。
秦明掐住秀珍的脖子,压低声音说:“你再叫的话,你女儿就没命了。”
秀珍瞬间止住了声音,她的脑子一片混乱,被愤怒和恐惧占据了。
“你还我的女儿!你还我的女儿!”秀珍扯着秦明的衣领大叫道,她的双眼布满血丝与泪水,死死地盯着秦明。
“贱人,放手,再不放手,老子现在就去杀了你女儿。”秦明拽住秀珍的手臂,见她死死不肯放手,于是一拳打在秀珍腹部。
秀珍呜吔一声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抱着腹部。全身都在颤抖。
秦明蹲下身子,故作温柔地说:“秀珍,你别怪我,我也是太喜欢你才出此下策。只要你从了我,我不会伤害你和你女儿,还会把她当自己女儿一样看待。”
秦明见秀珍不说话,接着说:“我已经把牛卖了,手里有了一些钱,到时候我们三可以做点买卖,你说多好。”
秀珍不语,她感觉自己的腹部正被万千虫蚁撕咬,她的嘴唇痛的发白。她想开口咒骂秦明,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她一直在发抖。
秦明从秀珍口袋摸索出钥匙,笑着丢到半空再接住,然后把秀珍抱起,往秀珍家而去。
秀珍无法动弹,腹部的疼痛还未消失,她只要一动,疼痛就加倍而来。
他把秀珍放在床上,用绳子绑住了她的手脚,嘴里还塞了一块厚布,欲实施犯罪。
“秀珍!秀珍!”梅婶的声音在外响起。
“呜!呜!”秀珍在床上挣扎着,求生的欲望让她管不了腹部的疼痛。虽然如此,她还是疼得眼泪如瀑布般倾落。
秦明用手臂使劲压住秀珍脑袋,他想让秀珍窒息。
秀珍死命挣扎,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秀珍,秀珍,你怎么了?”梅婶焦急的喊道,没有人回应她。
梅婶知道秀珍可能出事了。
“来人呐!来人呐!快来人呐!出事了!”梅婶的大嗓门吼道,她的音量比秀珍大的多。
秦明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放开秀珍,朝门外跑去,撞到了站在门口的梅婶。
秦明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梅婶,说:“臭女子,老子弄死你!”
“梅姐,发生什么事了?”李娟的声音传来,她离秀珍家最近,来的也最快。
秦明立马逃跑,跑前对着梅婶放了句狠话:“给我等着。”
梅婶反应过来,大吼道:“秦明杀人了,秦明杀人了!”
声音回荡在矮山上,传的很远很远…
梅婶跑进秀珍家,哭着解开秀珍身上的绳子,声音颤抖着问秀珍:“秀珍,你没事吧,没事吧?”
秀珍忍着痛,咬牙切齿的说:“他把丫儿抓走了。”随后,秀珍陷入昏迷。
峰山镇的人们渐渐聚集至秀珍家,镇上的几十个人都来了。
梅婶告诉了他们刚才发生的事,众人慌张的窃窃私语。镇长王老派了个男人跑去最近的柳镇叫大夫,另派了个男人去柳镇警察局报案。
王老嘱咐大家要关注秦明的一切,有谁发现他的行迹,一定要及时向他报告。
王老让众人散去后,与梅婶一起在秀珍家等待大夫的到来。
许久之后,大夫终于到了。
秀珍受的伤不算严重,腹部受到重击,波及到了孩子的孕育地。幸好这一拳打的比较往上,如果再往下两三厘米的话,秀珍这辈子就完了。
大夫给她开了一些药,嘱咐梅婶和王老,秀珍七天内不能干重活。
俩人送走了大夫。
“怎么会弄出这样的事,唉!”王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王老您不知道,这个秦明隔三差五就来缠着秀珍,这次消失了半个月,我们还以为他离开了这里呢。还好我赶的及时,不然…”
“小梅,也是亏了你啊,救了秀珍一命。”
“可不是么,我们是一家人。王老,秀珍说丫儿被秦明抓走了,你说他会把丫儿藏在哪里?”
王老沉思了一会,说:“现在天黑了,等警察过来再说。”
“好。”
俩人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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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警车停在了山下梅婶家旁边,八个警察从警车内钻出,山下的峰山镇人们立马拥过去,七嘴八舌地说着谁谁差点被杀,谁谁被绑架了的事。
一个长相威严的中年男子止住了众人的嘈杂声,问他们事发点儿在哪,人们齐刷刷地指向山腰的秀珍家,男子立马带着一干警员往秀珍家赶去。
王老和梅婶早已在秀珍家门口等候,待警察到后,王老便上去迎接,对长相威严的男子说:“严队长,辛苦你了。”看来二人是老相识了。
严队长微躬着身子,礼貌的对王老说:“王老您好。”
“严队长,进来吧。”王老带领着严队长一干人,走进了秀珍家。
“王老,这就是受害人?”严队长指着床上的秀珍说道。
“嗯”,王老转头对梅婶说:“小梅,你知道的多一点,跟严队长讲讲。”
梅婶点了点头,说:“是这样的,我去秀珍家串门,敲了她家的门很久都没人应我,当我准备离开时,听到屋里传来嘈杂的声音,我就大叫,然后秦明就从里面冲了出来。他出来后还想杀我呢,威胁我说要我走着瞧。”
梅婶接着担忧说:“严队长,你们可要快点抓住那坏人啊。秀珍跟我说她女儿,我的干女儿也被那坏人抓走了。”
梅婶说到此处抽泣起来:“我俩那可怜的娃不知道被他藏哪了,我命苦的娃啊!”
“你们放心,我们会抓到那家伙的”,严队长说:“王老,还请您把那个叫秦明的住所、身份、年龄等等告诉我们。”
“好。”
王老把秦明的基础身份信息提供给了严队长,严队长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对房子里的梅婶一行人说:“从他的做法来看,这个秦明不是个聪明的人,或者说,这是他第一次犯案。你们不用太担心,女孩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她不是矛盾体。”
严队长接着对七个警察说:“你们分三个去秦明家,另外三个去守住峰山镇的入口,小旺你开车回局里,发出通缉令,调出局里的所有警员,把峰山镇围起来,这家伙一定还在峰山镇。”
“是,队长!”七人异口同声道。
王老走到严队长旁边,说:“严队长,我和你想的一样,秦明还在峰山镇。我想,他要躲的话应该会选择不远处废弃的房群,那里不会有人过去。”
严队长脸色一震,握住王老的手,说:“王老,您说的有道理,那家伙很有可能把孩子藏那了。”
严队长叫回准备去秦明家的三个警察,准备带他们去王老说的废弃房屋群。
王老在前带路,严队长四人紧跟其后,他们没有带灯。天上挂着半月,勉强能清地面的样貌,王老凭借着对峰山镇的了解,就算是漆黑一片,他也能不磕不拌地行走。
五人花了十几分钟走到了废弃房屋群。
这里的房子大多建在山腰或山顶,一条笔直的石梯从山下延伸至山顶。山腰部分与秀珍家的不同,这里的山腰石梯两侧都有废弃房屋,而且年代更久远,许多都已与植物做伴。
山顶的是弃房的重点位置,那里拥挤着一堆弃屋,估摸着有五六十间吧,凌乱地覆盖在平地般的山顶。
严队长看到这些房屋,心里认定了秦明就是躲在这里,因为这里是罪犯躲藏的绝妙之地。
“就是这了。”王老指着山上的弃屋说。
“王老,山后面是什么?”严队长问。
“一片山林,你的左边就是了,不过天太黑,看不清了。”王老说。
“山林茂密吗?”
“还好,镇上的人一般是来这捡些树枝之类的当柴火。”
严队长沉思不语。
“严队长,你问这个干什么?”王老不解地问。
“山后是树林就不好办了,那家伙要是逃进了树林就不好找了。王老,这片树林的后面是什么?”
“柳河。”
“嗯。”严队长说。
“王老,您回去吧,剩下的事我们来解决就行了。待会要是我那些兄弟到了,麻烦您转告一声我们在此。”
“好。”王老说:“你们小心点。”
“嗯,您去吧。”
王老走后,严队长带着其余三人并未去弃屋内查看,由于天黑,加上人手又少,他不想贸然去查看,只是待在山下等待其余警员的到来。
秀珍家。
王老他们离开一个小时后,秀珍醒了过来,她醒来时便大喊道:“丫儿!丫儿!丫儿你在哪?”
梅婶一把握住秀珍的手,说:“秀珍,秀珍,警察来了,丫儿会没事的。”
秀珍欲起身,腹部瞬间传来刺痛,她立马躺下,轻轻抚摸腹部,说:“梅婶,我睡了多久?”
“不久,一小时,大夫来过了,他叫你多休息,才能恢复的快。”
“多休息?丫儿下落不明,我怎么能休息的好哇,不行,我要去找丫儿。”秀珍说。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腹部的疼痛让她牙齿不住地打颤。梅婶劝她不要心急,先休息好再说。
可秀珍哪里还躺得住,她的心思全部在丫儿身上,看不到丫儿她是不会安心的。
梅婶见秀珍执意要去,于是拿了一副大夫开的止痛药让秀珍服下去。
喝完药后,秀珍的疼痛感确实少了很多,她可以行走了。
梅婶不放心秀珍一个人去,她就与秀珍一起往山下走去。
俩人在山下遇到了王老,王老要秀珍回去休息,但秀珍犟的很,无奈之下,王老把严队长他们的位置告诉了她。
当秀珍和梅婶赶到废弃屋群时,那里已经围了一大批警察了。黄色的灯光从山下射往山腰、山顶,照亮了低处的弃屋。那是一片阴森、恐怖的弃屋,这里是一座阴森、恐怖的弃屋群。
残垣断壁的房子周围爬满了褐色、灰色、青色的植物,透过破烂的房门朝里看时,总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似的。
秀珍看到这些房屋就打了个冷颤,要是丫儿真的被关在这种地方,她肯定会被吓得大哭的。
秀珍心想丫儿此刻一定在呼唤着她。
她跑到山下的石梯口,准备去那些恐怖的弃屋里找寻丫儿。严队长拦住了秀珍,安慰着她说:“小姐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把你女儿救出来的,你要是上去的话会打乱我们的计划的,请你理解。”
秀珍只想现在就见到丫儿,但她见这些警察迟迟不动手,她心中十分焦急。
“警察大哥,求你快点上去救救我女儿吧,求求你了。”秀珍弯腰对严队长说。
严队长立马把秀珍扶起,温柔地说:“小姐,我们正在制定计划,请相信我们。”
秀珍见警察现在还是不愿出发,她猛然推开严队长往山上跑去。
秀珍感觉到,女儿就在这里,她非常清楚地感觉到了。
“快拦住她!”严队长被秀珍推开后,愣了一下,他想不到这个苗条的女子竟有如此大的力气,自己九十公斤的身体都差点被她推倒。
等他反应过来叫人去追时,秀珍已经跑了十几阶石梯了,她的速度浑然不像个腹部受伤的女人。
秀珍跑到山腰,一群警察在后面追赶,她加快脚步跑到山顶,心中的被吸引感觉越来越强,她知道丫儿就在附近,就在山顶,一种血脉相连的情感带她至此。
但她毕竟是个平凡的人,加上腹部受伤的缘故,到达山顶后,她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从后面追上来的一干警员围在秀珍身边,他们让出一条路,严队长走来,黑着脸打着手电筒说:“小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危险,如果犯人刚好在山顶,你有没有想过会发生什么事?”
秀珍喘了一会气,焦急的说:“警察大哥,对不起,但我知道我女儿肯定就在这里,就在山顶。”
“你怎么知道?”严队长问。
“她是我女儿啊,我能感觉到她在这里。”秀珍颤抖着说。这群警察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围在她身边,不去找人。
严队长也是无语了,他可不相信什么母子心意相连这种神化了的事,但既然已经上来了,那就先从山顶搜起。
严队长又叫了十几个人上来。山下的灯光照不到这里,只能依靠手电筒查看。
他把警员分散开来巡查,毕竟这是有五六十间土房子。
秀珍躺在地上休息片刻后,她忍着腹部的疼痛站起身子,朝弃房而去。
大部分警员都从左边开始巡查,严队长虽然叫他们分开巡查,但此处确实阴森,而且房子又烂又破,说不定里面会有蛇虫之类的有害生物,所以大家是呈包围式的方式巡查的,这样就算有危险了大家也都有个照顾。
秀珍则往右边跑去,那边几乎是漆黑一片,借着月光也只不过能勉强看到弃房的阴影和空地而已。她可不在乎这些。
严队长在乎,他虽然也在巡查,但叫秀珍下山无果后,他没办法,又不能赶走她,只能时不时地看着秀珍,确保她的安全。
见秀珍往右边跑后,严队长没有叫上其它人,他一个人跟在秀珍身后,关掉了手电筒。
他不相信什么心灵感应,但秀珍的自信还是让他感到好奇,他要看看这个女子究竟要做什么。反正自己手里有枪,就算遇到危险也能解决。
秀珍跑了四五分钟后,几乎快到弃房的边缘,她在这里停住了脚步。就是这里了。
“丫儿!丫儿!”秀珍焦急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山间。但她得到的回应只有自己的声音。
“丫儿,你在哪?妈妈来找你了。”秀珍继续喊道。
她跑进弃房里面,一边大喊一边快速行走。
严队长紧跟在她后面。
“丫儿!丫…”秀珍突然止住了声音,她的声音被一个女孩声打断了。
“妈妈,我在这儿,妈妈!妈…”这正是丫儿的声音,声音似乎是从弃房群后面的树林传来的,声音尖厉而遥远。
秀珍内心一震,她看到了希望,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她不顾身体的疼痛,卖力地朝声音来源奔跑,但丫儿只说了刚才的一句话,无论后面秀珍如何呼唤,她都没有得到回应。
她在弃房群跑的越来越快,丫儿的呼救声严队长也听到了。他打开电筒与秀珍一起奔跑,同时用无线电联系警员,去山林堵截秦明。
俩人一起跑出了弃房群,往山林跑去。
没有了丫儿声音的指导,秀珍现在只是盲目奔跑而已。
严队长跟在秀珍旁边也没有停住脚步的打算,他可不会让秀珍一个人在山里寻找一个罪犯。
或许是秀珍对女儿的感情感动了上天吧,也或许只是运气好,俩人追对了地方。
前方出现的奔跑声就是秦明发出的,他肩上扛了丫儿,所以速度慢了很多,他怎么也想不到别人竟然可以追的这么快。
肩上的孩子越来越重,脚步的速度越来越慢,秦明想要丢掉她,他讨厌这个孩子,讨厌她是个累赘;他也讨厌自己,居然会输在一个女人身上,讨厌自己的莽撞,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绑架孩子的罪是死刑,他秦明还想多活几年呢。
既然事情败露了,秦明只能带着丫儿逃跑,纵使她是个累赘,但同时她也是块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