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揉抚着千巧儿细雪如凝的肌肤,缓缓地把手指向那烫伤移去,只稍微挨了一下,就从她那晶莹的细唇中发出了“啊嘶”的声音。
千巧儿没有喊疼,可就是这轻微的响动,扰乱了千一诺的心绪,他抬起头,两人都裹在被子里相视而坐,姐姐仍旧温柔地笑着,因为她说了会给弟弟带好吃的回来,她做到了!所以才会这样开心。
“姐姐,我们家真的很穷吗?”
纵使心中有万语千言,千一诺也都说不出来,“为什么不爱惜自己身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了我值得吗?”这些话他没法开口问千巧儿,因为他知道姐姐一定会微笑着回答他,可他就是不敢看着她的笑容。
但令千一诺没想到的是,姐姐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当问出口之后,她哭了,从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两行清泪。
“对不起,小诺,我没有照顾好你…害的你生病,即便康复也只能吃烤红薯…”
千巧儿情绪迸发地并不暴烈,只如春雨细丝般垂泪,抽噎声也不大,就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心中满是不甘,她这一哭,彻底哭碎了他的心。
“为什么要道歉啊…我…没关系的啊…”
千一诺茫然了,以至于原本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家里穷那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他只是想说,我们真没钱的话,就把那匕首卖了,以后我养你啊。
“不…都是...我没用,才拖累了你...”
她拼命的想要忍住哭泣,可惜抽泣声却越来越大,眼泪如同决堤,从她那明媚动人的眼里涌出。
“姐姐,为什么要哭呢,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啊。”
千一诺小心翼翼地把姐姐抱在怀中,姐姐要比他高半个头,但她还是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整个身子都因为委屈而颤抖,抽噎的呼吸让她胸膛起伏不定。
千一诺的记忆,不时回荡在李骁的脑中,他人生的前10年,无时无刻都有千巧儿的陪伴,是她带给了千一诺一个完整的家。
“不…就是因为我没用…我们才会这么穷,你生病了,我们都没钱看病,你知道吗,我有多害怕失去你…”
无论生活如何艰苦,千巧儿都不会哭,她始终相信未来的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更好,她的人生已经跌落谷底,难道还能比这更糟糕不成?
所以面对艰难的生存环境她不会哭,吃了上顿没下蹲的境遇她不会哭,恶劣的天气吹痛皮肤她也不会哭。
可当千一诺病倒时她哭了,她只有这一个家人啊!
随着千一诺的病情加重,千巧儿也渐渐开始悲观起来,而就在三天前,甚至都不能感受到他的生气。
那时候,千巧儿什么都不敢想,她害怕千一诺真的死了,终于,他在今天醒了,千巧儿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的拥抱中爆发。
“姐姐,你不要怕…我这不是挺好的吗…你看,生龙活虎的。”
听着千巧儿的抽噎,千一诺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千一诺”真的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李骁。
但是李骁没法揭穿这个事实,他生怕千巧儿会崩溃。
“嗯…再也不要吓我了,不要离开我…”
千巧儿的哭声渐渐密集了起来,反手也抱住了千一诺的后背,他比起以前长大了许多,可营养跟不上,始终矮别家孩子一截,这是千巧儿一直以来的痛。
抱着千一诺,有种说不出的舒心,虽然这个小男子汉的肩膀还不算宽阔,但此刻也能让千巧儿暂时依靠。
“不会离开你的,我会陪在你身边,一直陪着。”
同样的拥抱,千一诺却有着不同的感受,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炸裂,前世作为魔术师,能言善语是他的技能之一,可此时此刻,却说不出任何华丽的语句。
千一诺轻拍着千巧儿的后背,身体也微微侧开,因为他害怕碰到千巧儿小腹的烫伤,如果可以,他宁可那伤痕长在自己身上。
她的娇躯如柔雪,还有淡淡的茉莉香味,抱着都怕化掉,但千一诺还是义无反顾地搂她在臂膀,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温暖都给她。
“嗯...小诺,我虽然又笨,又没本事,但还是会好好照顾你的。”
千巧儿哭声渐收,因为千一诺的病,让她心有余悸,同时,她也坚定了自己,要将弟弟抚养长大的决心。
“姐姐,看着我,我是个男人,我不需要你照顾。”
千一诺用手扶着千巧儿的俏脸,因为激动地哭泣,她的脸有些发烫,眼泪是血液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流了这么多,姐姐看上去甚至有些憔悴。
他用双手捧着千巧儿细嫩而柔滑的双颊,手指接住她流下的泪水,放一滴在自己的舌尖,有些酸涩的味道,就像穿肠毒药,让千一诺心如刀绞。
他看着姐姐梨花带雨般的娇颜,眼睛一眨也不眨,仿佛想要把她这一刻的模样永远记在心中。
“你听着,不是总有一天,而是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富足而高贵的生活,就从今天,现在,这一秒开始,我发誓,没有任何人能让你受到委屈。”
千一诺说地斩钉截铁,他很少发誓,却一定会遵守,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一诺千金,对他来说,姐姐是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听罢千一诺的话,千巧儿一下就笑了出来,但眼泪更止不住了,她猛地扑向千一诺,紧紧地抱着这个弟弟。
丝毫不在乎自己小腹上传来的伤痛,也忘记了一天的疲惫,天色渐墨,风也稍息,即便是细雪无意闯入,也丝毫不能寒冷了她。
她的心是暖的,就在刚才,被自己的弟弟给点暖,对她而言,幸福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慢慢地,千巧儿有些累了,眼皮也开始不听话,因为哭得太久,她甚至都没有力气躺下,就这样保持在千一诺的怀中。
千一诺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轻抚着她如冰一般淡蓝色的长发,缓缓地将她放下,把自己的臂膀当做她的枕头。
看着千巧儿的侧脸,千一诺有些怅然,姐姐对自己的事从来都闭口不谈,她一定受了太多的苦难和委屈,他自己也有了今后计划,一边思考着,一边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