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追忆感觉胃中如翻江倒海,便跑进厕所吐了,这一吐好似将胃掏空了一般,脑子竟有些清醒了。
追忆吐完后,便起身在洗漱台洗了个脸,抬头看了看镜子中身穿现代装的自己,回想起早晨所见,不免心有余悸,于是不敢再多想,洗洗脸就又睡过去了。睡梦中,追忆又见到了昨天梦中的场景和那个不见面容的男子,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长相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女子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只见在她身旁的人都哭啼起来,而那个男子,虽不见面容,但也不见有所表示。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与已经哭的死去活来的那帮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追忆感觉此人不寒而栗。
半夜,追忆感觉肚子痛,但是也说不出来哪里痛,随后痛着痛着阵阵冷汗直下。追忆挣扎着想给玉清打电话,请她帮忙送自己去一下医院,但又觉得时间太晚了,便拨打了人生的第一个120。
到医院后,在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过后,医生问追忆:“可有家人陪护来?”
追忆回答道:“抱歉医生,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了,您有什么跟我说就好了。”
医生:“这……”
追忆:“医生,您有话就直说吧,我到底怎么了?”
“很抱歉的告诉你,您得的是胃癌!”
“胃病啊!怪不得,最近总感觉肚子还是胃哪里挺疼的,一直找不到原因,原来是胃病啊!”
“胃癌,晚期!”医生加重语气再说了一遍。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医生,您跟我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
“我没有跟您开玩笑,请您节哀!”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才21岁啊!我……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怎么怎么能就结束了呢!医生,医生,我求求您,您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求求您了!”追忆便说便拉着医生的衣角哭喊着。医生和护士们看着这情形也都非常惋惜,尽管已经见多了这种场面,但是每一次都充斥着无可奈何。
外面天已经渐渐亮了,但追忆一夜未眠,想着过去,想着现在,还有她永远到不了的未来,想着想着眼泪便又夺眶而出。
叮铃铃,叮铃铃,追忆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玉清,便整理了一下情绪,接通了电话。
“你怎么样?昨天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头还晕吗?”玉清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啦。你昨天也喝了挺多的,没事吧。”追忆带着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你的声音怎么了,怎么好像哭过?”
“没有没有。”
“不对,你有点不对经,有事儿,你绝对有什么事儿。快告诉我,你怎么了?”
追忆本来情绪还挺稳定,但面对这玉清如家人般的关心,她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像决堤一般喷涌而出,哭着说:“玉清,我该怎么办?我怕,我真的好怕。”
玉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住了,但仍然安慰到:“怎么了?别哭啊!你这一哭我更着急了,你在哪?在家?我去找你。”
“我不在家。”
“不在家?那在哪儿?”
“我……在医院。”
“医院?”玉清疑惑的重复着这两个字,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哪个医院?”
“中山。”
“好,我马上过来,”
玉清挂断电话后拿起沙发上的大衣,便冲出家门,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医院去了。医院这,追忆在挂下电话后,便开始回想与玉清这位挚友的点点滴滴。
她们是初中时认识的,由于追忆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因意外去世了,一直寄养在舅舅家。舅舅舅母虽然自身也不是很富裕,且自己家还有两个小孩。但对于追忆还是会很“客气”的。但毕竟是寄人篱下,所以追忆还是会感觉到自卑,内向,以至于第一眼给人不好相处的感觉。初一新分班后,大家都在班上找有没有自己以前认识的同学。毕竟羊城县还是一个挺小的县城,初中就这么三所,一个班的同学分到同一所学校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追忆环顾四周,还真让她瞅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但是她没有去跟她们打招呼,因为以前玩的也没有很好,以后估计也玩的不会很好,所以也就懒得去打招呼了。
追忆随便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了下来,刚好玉清也在找位置,看见其他的位置差不多都有人,没人坐的边上都是男生,又不好意思去坐,只有追忆边上有一个位置,玉清便这样和追忆成了同桌。
快热的玉清加上慢热的追忆,注定会擦除不一样的火花。而这一对花火,一碰撞就是六年之期。直到大学,因为两个人没有考到同一所大学,便分开了。好在大学毕业后,又在同一所城市工作。
不一会,玉清已经到了医院,在询问护士后便来到了追忆的病房。“怎么了,生什么病了?“玉清着急的问道。
“胃癌,晚期。”追忆挤出一丝微笑回答着玉清。
“胡说什么呢,找打啊!”
“真的!”
玉清坐在追忆床边,握着追忆的手,轻声问道:“确诊了?”
追忆低着头回答道:“恩。”说完眼泪又涌了出来。
时间静默了一会儿,当追忆抹了抹眼泪再抬起头时,看见玉清已泣不成声了,便打趣的说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我不过是早几十年而已啦,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早点去,给你们占位置呢哈!”便又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不过,挺可惜的我还没过男朋友、还没来得及穿一次婚纱、还没来得及参加你的的婚礼、还没来得及跟我自己心爱的人看一次日出、还没来得及、、、、、、说着说着,便又忍不住的流下了泪,玉清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为自己的挚友,只能握着追忆的手,一起流着泪。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只见追忆愈加瘦弱,周而复始的化疗已经将她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玉清看着追忆,想着追忆自小身世坎坷,好不容易长大了,又遇到这样的事,不免觉得这个世界啊……。正当时,追忆对着玉清说:“亲爱的,跟你说个事儿。”
“你说。”玉清收拾起情绪,对着追忆说道。
“我已经向医生申请了安乐死,我真的受不了了。与其痛苦的活着,还不如让我舒服的离去。我知道我的病治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别再浪费力气了,没有什么比等一个不可能的结果更让人痛苦的了。医院的器官捐献同意书我也签了,待我走后,便把我身体里还能用的都捐了吧!也算我为这个世界留下了最后一点东西吧!还有别再为我难受了,生活还得继续不是吗?”追忆第一次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是因为在心里已经憋久了吗?还是因为怕自己说着说着又后悔了呢?毕竟自绝于世界的勇气,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玉清眼泪哗哗的回答着追忆,不是真的这么“无情无义”,都不阻拦一下,而是真的心疼她所经受的一切。因为是真的爱这个挚友,才知道这种情况下做出这个决定的追忆比任何人都艰难,因为自己曾经见过她是多么想好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为了好好的自由的活下去做过多少努力,所以在此比起阻挠,理解,尊重才是对她最大的支持。下辈子一定要幸福的活着啊!玉清默默的在心里这样祝福着。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夕阳正好,晚霞辉煌,追忆在注射完了安乐死药物后,露出了一脸久违的祥和,望着医院的天花板,一会儿是白色的水泥板,一会儿又是古式木板,在这一来一回中,追忆闭上了眼睛,眼前一片黑,耳边一阵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