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人民医院的诊断结果是肺癌晚期,医生说,目前对病人只能采取保守治疗,住院治疗已是于事无补,回去好吃好喝,让他少些痛苦,是最好的安排。
听到这个消息,谷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市人民医院离家远,镇医院的条件又非常简陋,与其住院治疗,还不如住在家里,最起码,她能看着他,需要什么,也方便一些。她走到他的房间,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梅金宝摇头,不是他不想吃,是什么都吃不下。她让酒楼的大厨为他做各种好吃的饭菜,争取每天不重样。身为女儿,这是她力所能及的事了。
刚开始,梅金宝的生活还能自理,两个月后,就只能卧病在床了。谷雨跟他说的话依然不多,但每天会例行公事式的问一些诸如感觉怎样哪儿不舒服想吃点什么之类,说完就走。
作为女儿,谷雨可以帮他翻身子,却无法给他擦洗身子,赵胜利知道后,主动承担起了这个任务,谷雨有些过意不去,可他说他是立冬的大哥,他所做的一切算是为立冬尽心。
病了几个月,梅金宝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在深度昏迷的前一天晚上,他试图去拉谷雨的手,谷雨却把手缩了回来。他望着女儿,凹陷的眼眶满是泪水,他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谷雨,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姐弟……闭眼之前,我想看看小雪……我希望得到你们的原谅……”
谷雨泪如泉涌,她不是可怜这个垂死之人,她想起了母亲离世的那个悲惨的夜晚,想起了失去母亲后,他们姐弟三人悲苦的生活。她不是没有把梅金宝的病情告诉过小雪,说他病了,快死了,让她回家看看他,但小雪拒绝了姐姐的请求,她说,她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他带给她的只有耻辱和伤害!在她心里,从来都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谷雨悲愤地说道:“能不能得到我们的原谅,已经不重要了,到了那边,你去跟我妈忏悔,请求她的谅解吧!”
梅金宝死了,作为女儿,谷雨给了他一个较为体面的葬礼,但是,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只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因为身体和精神状况不佳,谷雨已经快两年多没去监狱探视立冬了,在刚刚收到的一封立冬的来信中,他说他想迫切地见到姐姐或妹妹。谷雨以为弟弟想念家里的亲人了,自己离婚以及梅金宝去世,这两件大事也应该让他知道,于是,把小豆子托付给杨星的父母,酒楼照例交给赵胜利打理,搭乘火车来到立冬服刑的地方。
看见姐姐过来,还没来得及坐下,立冬就迫不及待地示意她赶紧拿起通话机,他压低嗓音对姐姐说,劳动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因抢劫杀人被判无期的通海镇的叫大强的哥们儿,由于仁和镇和通海镇相隔只有二十几公里,聊着聊着,两个人的话便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