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都模糊了。
猩红的血液蔓延了一地，成为曲谱的底图，枪声和哀求声交织成美妙的音符，共同谱写出绝望的死亡共鸣曲。
一群装备精良的雇佣兵向着楚衿和楚尽欢的方向围过来，那两名军人中，已经有一个倒地。
但那些逼近的雇佣兵，始终没有开枪，只是以两个少女为圆心，形成一个包围圈。
机场大厅静谧一片，只听见那些沉重而不密集的脚步声。而外头，隐隐约约传来密织成网的枪声。
铺天盖地，像是用猩红的蛛丝织成的囚笼，让人无法逃脱。
楚尽欢的身子有些发颤。
楚衿感受到抱着自己的少女的恐惧，又看到她汗水密集的强自镇定的脸庞，反握住她冰凉的不正常的手。
那里头，汗水粘稠冰冷。
楚尽欢低下头，握着楚衿的手很大力，几乎要把人的骨骼捏疼。
“砰！”
血色的花朵肆意绽放，不知是谁被一枪打穿，迸发出了红白的死亡曼珠沙华。
楚衿抬起古井无波的眼，看到雇佣兵中的一个人倒下。
那个枪口，正对眉心。
缓缓地勾起一个笑，楚衿蒙住楚无欢的眼睛，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开枪的，却是雇佣兵中的一人。
“砰！”“砰！”“砰！”
显然是对自己方面的人的反水猝不及防，另外几个雇佣兵愣了几秒，原本就显得呆滞的双眼更像一潭没有生命里的死水。
但这几秒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死神举起镰刀。
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倒在了地上。
唯一一个没有中枪的，已经被身旁的“同伴”制服。
那个面容平淡无奇的雇佣兵放下枪，脸上勾起浅浅的笑。眉目谈不上俊朗，连普通也算不上，每个五官都称得上精致，组合在一起，却有种难以言尽的别扭感。
但即使这样，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干脆利落，却意外地让人觉得优雅。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物，泼墨一样的高旷秀逸，意韵悠长。
仿佛方才那个大开杀戒无往不利的死神，不是他一样。
楚尽欢的肩膀渐渐停止了颤抖，抬起眼，正对上楚衿那双阴云密布诡谲着涌动的双眸，被里头无限的寒凉和黑暗摄住，不由地眸色一滞。
“睡吧。睡过去，就好了。”楚衿弯着眉眼，伸出手梳理着少女的发，天使的温柔呢喃如水一样流淌，直到人的心里。
楚尽欢几乎要被溺死在那片柔和里，眼前渐渐模糊，意识海像是被什么摄住，一片空白，只剩下好听的温柔低喃。
她阖上眼，伏在楚衿肩头，沉沉睡去。
*
面容平淡的雇佣兵从脸侧摸索一会儿，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纸。
他露出一个浅淡的近乎没有的笑来，美玉一样蕴藉。
“走吧。”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雇佣兵，楚无欢被那个军人抱起，在一一片血污中缓缓而行。
楚衿站起身，看着傅行止向自己伸出的那一双修长如玉却近乎透明的手，拉住，借着他的力直起身来。
独属于男子清润的气息在鼻翼间蔓延，混合着血腥味，说不出的诡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