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只端起一顶沉甸甸的金属帽子，往里打量。
金属帽子内部密布无数细针，正是自己见过的原型设备。
资料片里那几个自愿参与实验的傻子忽然闯进他的脑子。
那几个不明就里的傻子笑嘻嘻的进入资料片，最后被急救车急匆匆的接走。
为了这么微薄的甜头不值得，但事先根本没人跟他们说过这会是个有风险的试验。
大只心中有数，嘴上却没多说，偷偷瞄了一眼李察：“卧槽！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呢？不该呀！”
原型设备竟然是生物主脑处理器抛下的，金属眼球正逐一打量着众人，而众人也在谨慎的打量着它。
这套原型设备几乎没有改变，只有个小小问题，原本人与人的脑部互动有了变数，原型设备的一根电缆并入了处理器。
凛璐挽着大只的手再次追问：“工程师先生，这就是你说过的原型机吧？是不是戴上这个我们就能回忆起自己的往事了！”
大只支支吾吾老半天像是真能把事情含混过去似的。
凛璐开始动员大家：“找回记忆的机会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抓紧呢？”
清澜指着头顶，让大家别忽视一个重要的细节：“可设备的另一头连着金属眼球呢，那台机器也会参与进来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拒绝使用它，它非常的不友好！”
忆南立即走到清澜身边，用站位表明了立场：“我随你。”
艾丽也端起一顶金属帽，掂了掂，与它荒诞的外表有些不符，帽子很沉，捧在手里也很有质感：“这个帽子戴上头会不舒服吧。”
于是除了大只、清澜、忆南外的人都端起来看。
艾丽充满了担忧：“帽子还连着大束乱麻般的线头，这捆乱麻般的电线还有些断口，不知道是故意所为还是老化使然，我觉得最好能把线头先接上吧？”
李察没太在意细节，即便每根线都结结实实的连接着，戴上它也还需要勇气：“工程原型机，多么简单实用的设计，但它真有用么？”
大只的眼睛里透出狡黠：“老头，你试试不就知道咯，它有没有用嘴巴怎么形容呢？”
“好啊，一起呗，六顶帽子，六个人。”
大只立即慌了，重申：“说好的，要嗨，你们自己嗨我绝对不参与！我有权选择！”
一时间竟然谁都不愿意戴上内部密布着钢针的金属帽子，即便戴上就有可能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即便身为工程师的大只极力反对着。
大家都知道大只越是拒绝那个设备，那个设备起效的概率就越大。
清澜、忆南、艾丽思考的都是同一个问题——设备跟生物主脑处理器连成了一体。
只有李察在心底里嘀咕，之前那些乘客会不会都戴过这些金属帽子，而金属眼球在乘客消失事件里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凛璐却忽然兴奋的喊道：“我！我看到了街道！是街道唉！”
大家只顾着和金属眼球保持距离，谁也没留意到凛璐已经戴起了帽子。
凛璐整个脑袋几乎都被金属帽子兜住了，只露出了鼻尖、嘴巴和下巴，从没有谁能把女性的柔美和金属庞克演绎得这么媚这么美。
凛璐像瞎子一样伸出手，摸着冰冷的空气，嘴角却扬得那么高：“是面包店！爱乐面包店，热腾腾的面包不是3元一个，也不是13元一个，而是10.3元一个，10个100元，原来只省了3元。”
凛璐继续往前摸瞎，却撞上了大只：“抱歉。”
转了个方向继续。
手上依旧保持着细致的动作，就像手里真的捏住个什么，从她的指间能隐约感觉到那东西的大小、轮廓甚至软硬。
清澜歪着头追随凛璐，想从头盔的边缘窥探其内，头盔的内部并没有显示屏，甚至连一丝光都没有透出来，可凛酱也不像是演的。
清澜越凑越近，最终得到了新假设：“凛酱真的看见了爱乐面包店？”
“嗯，我看见了，我还摸过了新鲜的面包，暖暖的，绵绵的。”
大只有些不好意思：“暖暖绵绵的是我脑袋。”
可一想也不对，他脸上带着金属面罩，并不是软的，也不暖。
凛璐开启了自嗨模式，她在有限的空间里来回的走，像在演独角戏。
众人只能脑补她看到的摸到的，多少有些羡慕，便一一发问，问她所见所闻。
“你们为什么不戴上头盔，进来，跟我一起，自己感受呢？”
忆南知道VR并不是什么太神奇的事物，故土的VR馆不少，但牵涉到温度触觉的似乎没有：“你看见的爱乐面包店和广告上的一样么？”
“一样！我在爱乐面包店里头，货架上整齐摆放着好多新鲜出炉的面包”凛璐做出拿起、撕开、递进嘴里、咀嚼甚至是咽下的动作。
“还在里头么？为什么不走出去看看外头呢？”
“只有店里头，我出不去，门外……”凛璐做了个推拉门的动作，在众人看来她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门外全都是像素点，没有实景画面，大概是广告的信息量有限，所以我被局限在爱乐面包店里。”
凛璐脸上带着笑意：“工程师先生？大只先生？”
大只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生怕凛璐循声而来把另一个头盔强行套在自己头上：“怎么了？我不玩，我真的不玩”
凛璐却没有强迫别人的意思，踮起脚尖，小精灵般轻盈转向了别处：“是不是参加的人越多成功激活记忆的机会就越大？”
大只不情不愿的从喉咙根部嗯了一声，完全不像回答别人，更像吐痰。
凛璐对着空气邀请，其实人都在她的身后：“就没有谁来陪我么？大家不是都想着要恢复记忆的么？门外全都是像素矩阵，我想出去走走。”
艾丽环顾四周感觉昏暗、寒冷、陌生：“你能看清店里的东西么？”
“能的，不止能看清，还能闻到，甚至吃，我刚刚就吃了一大块儿，可是没感觉饱，我猜没有实际的效果吧，我就在那一天的爱乐面包店里。”
“日期呢？”
“AD5076年5月1日。”
清澜像是被什么触动到了：“AD5076年5月1日？可我给你看的报纸是AD5076年5月2日的恒星日报呀！”
“我不知道，或许……或许广告是前一天排版的吧。”
“能告诉我具体的时间么？”
“时间是……抱歉，时间是模糊的，具体时间我辨不出，钟表的部位也是像素矩阵，没有时间，柜子里头也是空的，打开什么都没有。”
清澜的眼眶忽然泛起了泪光，即便是忆南也拦不住她：“如果真是那一天，我不得不回去看看。”
才说完清澜就戴上了金属头盔，一秒就闯入爱乐面包店。
凛璐拍着手很兴奋：“我看见你了！这头盔太神奇了！而且时钟的时间显示了出来，现在，不对，是VR头盔里的实景时间是下午2点。”
清澜却握着拳头旋着小臂：“但门还是打不开啊！”
凛璐走到清澜身边，抬手指出去：“可是至少能看见外头站着人了，刚刚是没有人的。”
清澜提高了音量：“忆南，请帮帮我，我想回到那一天，我想知道我为什么剪下了那一张报纸，我想知道我看着那张剪报的时候为什么会愤怒和悲伤。”
大只大声的提醒：“喂！你们可得想好了！很危险的！”
忆南也戴上了金属头盔：“真拿你没办法。”
“我看见了街道，街道外面的人开始动了，来来回回的走着，虽然只是一副非常普通的画面，但能感觉外头的热气逼进了门内，这是多么神奇的体会呀！”凛璐转头这才发现进入VR世界的忆南，优雅的点点头“你也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