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了这座布满针叶林的苍翠雄山，朝南边放眼望去，便能看到平坦如砥的草原，绿油油的甸子上分布着几大块斑驳的牛羊群，还有几片如宝石般亮灿灿的海子（湖泊）。
叶歌立于山巅，俯瞰着脚下远方的大草原，胸潮起伏，心神激荡：也不知道翻越了几座山了，之前每次从山顶往下望去，放眼皆是惨白一片的无涯雪原，这次竟意外地能看到一幅草长莺飞，牛羊如织的美好画面。
她甚至还能隐约瞧见挥舞鞭子的牧人，更远处如小白馒头一般可爱的圆帐篷。
整个天地之间拥有了更为丰富绚丽的色彩和形态，美好、热烈、鲜活的生命气息充斥其间。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叶歌面露笑容：“以前上小学的时候读到这诗，虽然感觉朗朗上口，也多少能体会些词句的美妙，但是终究抵不过亲眼面对这般开阔明朗，雄伟壮丽到了极点的景象来得更震撼。”
五竹泼了一盆冷水：“其实他们的距离还很远，我们站得高，草原又平坦，天气晴朗无雾，所以看东西便容易些。”
“只要能看到了，就有希望，心中就会很开心，啊！！！！”
猝不及防地，叶歌对着天空放声长啸，来抒发此刻豪迈畅快的心情。
只不过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四岁的女童，嗓音清脆细嫩，因而这声长啸更像是尖叫，没有半分豪气干云的气魄，反倒多了几分惊悚诡异的味道。
五竹倒也见怪不怪，或许是跟人类的直接接触经验少，觉得人类应该都是这副跳脱德行，也或许已经习惯了叶歌时不时冒出的非常之举。
叶歌又长啸了几声，也察觉到这音效有点像恐怖片里小孩撞鬼的惊叫声，悻悻然收了嘴，心下只盼快些长大，好叫自己气场能更强些。
她又毫无痕迹地切换回了正经状态：“我之前听肖恩说过，大魏以北有北蛮部落，以游牧为生，逐水草而居，族人生性残暴狡猾，贪婪嗜血，下面的牛羊和牧人，还有远处的帐篷，应该便是他们了。”
“我们可以绕着走，避开他们。”五竹说道。
“不用。”叶歌的小手在身旁一块大石上一拍。
石面上赫然出现一个浅浅小小的掌印，边缘颇为平整，叶歌得意地瞧向五竹。
五竹：……
见五竹半天没反应，叶歌讪讪一笑：“你就不好奇，我现在为啥这么强？”
“为什么。”
“就是那本《强破坏性真气修炼图解》，我试着练了练，跟我自己的先天真气完全走的不是一个路数，猛得一逼，感觉很适合打架斗殴。”
“……”
“不过这真气霸道得很，最近总感觉经脉被这股强大真气反噬侵袭，我猜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子，所以跟这套凌厉功法不太相容，可能是女性的经脉强度不够，毕竟图解上画的是一个裸男在练。”
“……”
“五竹同学，你就能不能知情识趣点？”叶歌撅了噘嘴，“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就直接下山，不用避开北蛮……”
风儿吹得山林沙沙作响，叶歌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五竹。
她的想法很大胆很冒险，纯粹是因为之前的生活太无聊，所以要主动去寻些刺激，五竹对此的态度也是很随意超然，觉得陪叶歌胡闹一番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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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呼哈！”
乌洛兰·野山举起长长的牛皮鞭，抽打着空气，招呼着家里那五十来只白花花的羊儿们吃草。
今年开春后，天气出乎意料的好，连续下了几场连绵的小雨，大片草原得到了长生天的恩赐与滋润，看着羊儿们贪婪享受地啃嚼着美味多汁的嫩草，他很开心。
白云低垂，蓝天如洗，羊儿们吃饱了，欢快地“咩咩”叫着，几只刚生下的小羊羔调皮地打闹追逐，一切都看起来安详而美好。
乌洛兰·野山面带笑容，眯着眼，这些羊儿是他家账里最宝贵的财产，他心里盼着将来把其中几只卖到蹛林（游牧民族祭祀、交易之处），然后换上一套皮甲、一把战刀。
有了刀甲，他就有资格和本钱去打仗了。
北蛮并非铁板一块，分为许多独立的大大小小的王庭、部落。草原的风气信奉弱肉强食，崇尚财富掠夺，所以劫掠对于牧人来说，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在不同部落的牧人与牧人之间相互掠夺的同时，牧人也会针对南边的那些种地的魏人进行单向掠夺。
这种北方草原独有的风气，使得北蛮少年乌洛兰·野山，在两腿间的毛还没长全时，就已经对杀戮和血腥产生了一种神圣热血的向往。
他惬意地想象着未来在马上驰骋纵横的日子，突然感到有些异样。
从小的狩猎生涯，使得他对周围环境的变化，天生有一种敏锐的觉察力，他从马上滚落在地，顺势取下腰间的木弓，从袋子中抽出一支乌木箭，瞄向大山的方向。
不出所料，远方出现了一个黑点，看起来应该是个中等身材的成年人。
黑衣人越走越近，给乌洛兰·野山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说来奇怪，那人身上没有散发出一丁点的危险气质，但是他又感觉这个人危险到了极点。
这是一种极矛盾却又极真实的感受。
那人越走越近，带给乌洛兰·野山的压抑感也扑面而来，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是远处的大山正在朝自己砸下来！
他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绷紧了半天的腕臂肌肉倏然放松，一道黑羽乌木箭化作黑色的白日流星射向那人。
黑衣人身前冉冉升起一只娇嫩白皙的可爱小手，握住了这道黑流星。
乌洛兰·野山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个黑衣人的手怎么可能如此娇小柔弱，但很快，他便看清楚了一切，原来在黑衣人身后，还有一个幼弱的女童。
夺下自己全力射出的飞箭的人，竟然是一个四五岁的漂亮女娃娃？！
乌洛兰·野山倒抽一口凉气。
“哇，小羊好可爱啊！”
叶歌轻声欢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