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太不结实了也。”一个满脸都是灰土油泥的小乞丐蹲在黑漆漆的屋子角落,把满是血污的小手在一件最上等的蜀绸锦褂上蹭了蹭,露出黑泥下白生生的水嫩皮肉。
“咳咳…”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咳嗽声,一个蜷缩在墙角更深处的修长人影动了下,小乞丐弯眉挑了挑,又蹲下身抓起地下那人一只皓腕,食指、中指按在脉门上,一双眼睛顿时弯成了两个小月牙,“我说嘛,半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呢,太好了太好了。”
说的高兴,小乞丐竟然拍着一双小手手舞足蹈起来。
………
“快了,我能感觉到主人的气息就在这附近。”被张三架在肩头的列夫,手指着不远处一片断壁残垣。
“就是这里?我怎么什么气息都感觉不到?”张三抓了把风凑在鼻下闻了,什么异常的气息都没有,看着眼前黑沉沉的一片废墟似的破瓦寒窑,忍不住皱眉问道,“这要是一间一间的找过去,恐怕找到天亮也够呛啊。”
“应该错不了,列夫和辛棘拉之间有血誓契约,那种若有若无的联系甚至比我和辛棘拉之间更加紧密,至于咱们探查不到她的气息,应该是被她用了什么法子掩盖住了。”老桑吉说着,人已经走到了破瓦寒窑附近。
离得近了,这片废墟看的更是清楚了些,占地面积极大,目测恐怕要有十几个足球场大小,大半房间都已经坍塌,只有深处隐约能看到几处还保留着房屋的轮廓。
“城主府?”张三半拖半架着列夫也跟了上来,仰头看着废墟边沿一块斜倒在地上的牌楼,正巧被一根半截石柱撑住,表面已经都是尘灰和污垢,不过几个大字还是能看的清楚,赫然正是“城主府”三个大字。
因为这片大陆曾经统一,所以虽然后世直到如今都是群雄割据各霸一方的局面,可文字和语言,乃至货币都基本一致,就算略有差别也是大同小异。
而作为张三的向导,百灵首先传授给张三的基本技能就是语言和文字,所以直到如今,张三所遇到的异界人才丝毫没有怀疑过他的真实身份,就算一身奇装异服外加满嘴听不懂的“胡话”,也全被当做是哪个与世隔绝的山旮旯里的特有“风俗”。
“看来那个传说是真的,咱们恐怕是进了一片鬼蜮之中。”老桑吉脸上阴晴不定,前踏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将那对从自己琵琶骨中拔出来的铁矛交叉横在胸前。
“什么意思?”张三看向如临大敌的老桑吉问道。
“这事儿说起来话长,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总之你知道这地方很危险就行了。”老桑吉扭头看着张三,“我强壮的小伙子,我们父女与你无亲无故,你能帮我做了这些也就足够了,这里凶险,你还是逃命去吧,如果我能入内不死的话,将来咱们再见。”
说罢,老桑吉人已经抬腿迈进了废墟之中,说来也是奇怪,从张三的角度来看,这处废墟虽然面积很大,可大多坍塌,一眼看过去,说不上尽收眼底也能看个七七八八。
然而老桑吉一步迈进废墟,竟然就凭空消失不见了,张三看的一愣,本能用力揉了下眼睛,确信自己没看错,是真的不见了。
“乖乖,穿越了?”
“傻瓜、笨蛋,这是结界。”百灵的声音突然又在张三耳边响了起来。
“我该怎么办,是跟着一起进去还是听他说的,找个地儿躲起来?”
“恐怕整座沙城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藏身地了,顺便提醒一下,你听听周围的动静,翔太已经开始全城搜捕你们了。”
张三闻言,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纵身跳到了那撑着牌楼的半根石柱上,向皇主府方向看过去,果然见火把重重,隐隐有无数人影闪动。
“可恶,翔太,你等着我的!”张三恶狠狠咬牙说道,从石柱上跳下来,将已经半昏迷的列夫架在肩头,也进了废墟范围之内。
一步之内却是咫尺天涯,张三只觉得眼前金灯换银灯,满天都是小星星,一种强烈的眩晕感袭来,那酸爽就像是旱鸭子第一次坐船出海一样。
脚下踉跄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列夫自然也悲催的和青石板来了个零距离接触。
缓了半刻,张三用力甩了甩脑袋,那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才渐渐退去,揉揉眼睛,起初看哪儿都是黑乎乎一片,张三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可等了一会儿,眼前还是黑乎乎的一片,这才反应过来,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将列夫从地上架起来,单手握剑,压低嗓音喊了两声老桑吉,结果没人答应。
“乖乖,怎么突然有一种生化危机的感觉,真怀疑下一秒突然会有只丧尸窜出来。”张三自嘲的撇撇嘴,架着被摔了下彻底晕过去的列夫小心翼翼向前走去。
要说这张三还是经历的事情太少,毕竟在他的世界,独生子女都盛的很,别说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就连最最寻常的洗衣做饭都还有不会自己做的,所以这异界初来乍到的,张三还很不适应,尤其一切都要自己独自面对,要商量就是个不靠谱的百灵,如今又到了这老桑吉口中的“鬼蜮”,就算张三自诩胆儿肥的很,可也难免肝儿颤。
好在这黑乎乎的地段很快就过去了,豁然间张三一步迈了出去,眼睛登时就被一片强光刺的忍不住眯了起来。
“乖乖,我的钛合金狗眼!”张三骂了句,等眼睛适应过来再看的时候,却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住了。
“糖果茧子啊,刚得的糖果茧子,不香不脆不要钱啊,不酥不甜倒找钱啊,糖果茧子!”一声清脆响亮的吆喝声吓得张三差点儿妈呀一声跳起来,等看清了来人,脸色更是古怪三分。
那人竟是一个清瘦的沙漠汉子,对襟儿小褂里露出好像搓衣板的肋条骨,一条宽松肥大的土布裤子穿在他身上,感觉就跟蛇钻进了水缸里一个样,竹竿似的胳膊上架着一根快有他人那么大的靶子,靶子上密密匝匝的有着不少的小孔,偏偏就最顶上还插着一根他口中的“糖果茧子”,而且还就俩果儿。
这个奇葩一眼就盯上了张三,也不吆喝了,扛着个靶子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