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天同康乐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康乐问张三,“这不是猪头肉吗?”
燕行天则眉头紧锁,左手并做剑指自眼前滑过,口中轻斥一声“破邪碎妄,开!”,眼中闪过一丝淡淡金光,再看向桌上四个下酒小菜的时候,饶是燕行天这般见过淋漓鲜血的狂野猛汉也忍不住霍得站起。
事出突然,和燕行天同坐一条板凳的康乐哎呦一声摔在了地上,不明所以地爬起来看着脸色铁青的燕行天,又看了看桌上四盘小菜,也明白了其中古怪,慌忙退到了燕行天身旁,狠狠咽了口唾沫颤声问道,“燕大哥,这桌子上不会摆的真是人肉吧?!”
“酱熏人头肉,红烧人大腿,盐爆眼珠子,孜然大拇指。”燕行天只觉得一股恶寒自心底涌起直到头顶,忍不住激灵灵一个冷颤,抬眼盯着依旧怡然坐在东主位上的焦二郎,“你究竟是何等妖魔邪祟,竟然如此凶残?”
“凶残,哈哈哈,你若是见了这些禽兽畜生所作所为,恐怕心里恨不得要把这几个生吞活剥了才痛快,我这么做也不过顺手而为罢了。”焦二郎竟然丝毫不以为意,抬手捏着白锡酒壶往面前白瓷盅里满满倒上一杯。
这所谓的醉心酿汤色微黄,落在白瓷盅里好似一块琥珀,隐隐有淡淡幽香飘过来,张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抬手捂住口鼻,可还是闻了些,忍不住暗暗嘀咕,“怎么这醉心酿味道闻起来像是绿茶,嗯,很像。”
燕行天倒是没再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冷冷看着焦二郎将杯中汤水仰头一饮而尽,翻手将酒盅对着三人控了控,爽朗笑道,“为兄的先干为敬,三位总不会这点情面也不给吧?”
“我给你个大头儿子啊!”张三翻手在背后一抹,三尺青锋剑已经在手,呵斥一声,剑光霍霍,似银河落于九天外,将焦二郎笼罩其中。
燕行天也不迟疑,更像是同张三心有灵犀早就商量定下一样,同时抬腿一脚踹在了面前桌上,只听哗啦啦的乱响,一张实木八仙桌转了半个圈子,恶狠狠撞向焦二郎,同时伸手在腰里抽出一条辫做麻花扣的红绳,啪的一声抖直,一点寒星撞破道道剑光直刺焦二郎眉心。
张三和燕行天两个配合不可说不妙到毫巅,张三剑术繁奥诡变,剑光霍霍而下,每一剑似乎都是虚招,其后有绵绵不绝的攻势,可每一剑又都像是真砍,要是硬挨一记,恐怕绝不好受,虚实相生,可以说已经到了剑之招术的极尽。
而燕行天这厮杀疆场的百战悍将,出手自然带上纵横驰骋、金戈铁马的豪霸风骨,抛却了所有华而不实的术与招,化繁为简、返璞归真,讲的就是一个杀字,一击必杀,只一招足以,所以燕行天一招出手便不留余力,如千军万马冲锋一往无前。
虚实、阴阳、动静,直面张三与燕行天联手的全力一击,手里仍旧捻着白瓷盅的焦二郎俨然已经是必死之局,就在前后左右、东西南北、四面八方,十八道剑光和眉间一点寒芒同时杀到的瞬间,焦二郎动了。
左手白瓷盅,右手捏酒壶,哗啦啦一道细细水线斜垂而下,说时迟,那时快,将将一杯醉心酿斟满,屈指在杯底轻轻弹了下,那白瓷盅就滴溜溜飞转着撞破了漫天剑光,正中那眉前一点寒芒。
“砰!”
“啊!”
白瓷盅轰然炸开,醉心酿纷飞如雨,无数细若牛毛的水线迎上十八道斩到眼前的剑光,竟悄然消散于无形中,张三只觉得虎口剧痛,胸口发闷,嗓子眼涌上一股甜腥热流,向后不由自主的退出十七八步,砰的一声将一桌酒菜撞翻洒了一地。
张口正要说话,嘴角已经有一丝殷红血水渗了出来。
再看燕行天燕大胡子,抖出那点寒芒正中白瓷盅,瓷盅炸裂,而燕行天则当场被轰飞出去,连带将扑上来助拳驰援的康乐一块撞得横飞,撞翻了足足六七桌方才停下,做了一对滚地的葫芦,康乐当场晕厥,燕行天大口喷血,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奈何有心无力,最后只落了个翻身摔在地上,也昏死过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怎样!?”张三将三尺青锋剑当做拐杖撑在地上,用力抹去了嘴角上那丝血水厉声问道,可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又一声闷哼,只觉得肚子里五脏六腑好像被人用一把烧红的尖刀乱搅,痛不可言,忍不住身子晃了晃,胸中一口黑血终究还是喷了出来。
“紫气东来三万里,函关初度五千年,我就是我,不过是这里画地为牢的一个囚徒而已。”焦二郎缓缓起身,目光幽幽看向酒家外的横街,人来人往,穿流如织,那一个个平淡的模样,似乎都没看见这里发生的一切一般,“先生让我在这里等一个人,等一个能给我答案的人,可我没有等到,足足五千年,我被困在这座没有栏杆的囚牢里不能离开一步。”
焦二郎这范儿起的震古烁今,堪称装逼界的楷模典范,算是张三见过的最最中二的一段对白了,不过张三也从中总结出了几点,第一,焦二郎不能离开这座精绝城,第二,焦二郎再等一个人,第三,这个强到变态的焦二郎上头似乎还有个更变态的老变态。
乖乖咙咚呛的,这还怎么玩!?张三曾经一度认为自己有百灵,就算是个挂逼了,妥妥吊打高富帅,逆袭白富美的傲天套路,怎么想这出门没看黄历,上来就遇见焦二郎这么个bug,这是要凉凉的节奏啊。
“曾经也有许多人来过这里,可都没能回答我的问题,解开我心中五千年的疑惑…”焦二郎似乎一个人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当中,痴痴呆呆的,嘴角勾起像笑,可又神情悲苦似哭。
“大姐,有主意没?咱俩可就要挂在这儿了。”
“主意?没有,不过刚刚我感觉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气息,很强,而且距离我们极近。”
“是不是老桑吉的?”
“不是,不过更强,正向咱们这边飞速赶来,算来不过十息就应该到了。”
正说间,耳轮中就听轰隆…咔嚓一阵巨响,酒家门前的虚空就像一面镜子一样,被一道人影生生撞碎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