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外面好热闹。”臂弯里挎着一支小小竹篮的清秀女子坐在焦二郎身边,不是当初要用一朵白茎赤血花换张三一只手的恶女鬼又是哪个,望着外面阴云翻滚的长空,眼中跃跃欲试之情溢于言表,可奈何焦二郎就在身边。
“杀劫开始,生灵涂炭,你想去外面吗?”焦二郎还是老样子捏住手中的白瓷盅慢慢转着,眼帘低垂看着杯中不断打着转转的几片清茶,忽而笑道,“该当如此,该当如此才好。”
“怎么个好法?二哥快跟雯雯说说。”一身采茶女打扮的王雯雯两手抓着焦二郎另一条胳膊使劲晃着。
焦二郎有些无奈地摇头,实在是受不了这丫头撒娇耍赖,轻轻抿了口杯中清茶,“雯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初是一位官家千金对吧。”
“是啊,二哥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件陈年往事了?”王雯雯秀眉蹙起,手托着下巴说道,“想想也该五百多年了吧。”
“那你还记得五百年前你家在哪个方向吗?”
“记得,我家就住在东方,渤海之滨,四季分明,春天有桃李争艳,夏日有满塘荷花,秋风吹黄了金菊,冬月催开了腊梅,而且我们那里的梨子可是出了名的好吃,皮薄肉厚,尤其是汁水甜如蜜糖,只是…只是可惜这么多年再没吃过,早就忘了究竟是什么滋味了。”
“好啦好啦,你个馋猫小鬼,再说你的口水就要流下来了。”焦二郎说着轻轻放下了白瓷盅,在衣袖中摸了一会儿,再掏出来时,手中竟然握着一枚黄澄澄的梨子,递给王雯雯,“吃吧,这可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
“二哥,你袖子里还有没有啦,这一个梨子,咱们俩怎么分?”王雯雯说着就扯过焦二郎的衣袖,伸进了一只小手去摸,结果只觉得空荡荡,莫说是藏着的梨子,就连焦二郎的胳膊都没摸到,“哎?怎么回事儿?”
“别闹了,我这袖里乾坤大,小心我哪时不高兴,就把你个馋嘴的丫头装进袖里。”焦二郎笑着把衣袖抽了回来,“快点儿吃你的梨吧,杀劫再起,天下终于要开始安宁喽,等到了那个时候,我就送你回去你家。”
“嗯…我不回去。”王雯雯嘴里咬着梨子,连忙摇头,“我听说秦王横扫六国,一统天下,我的国亡了,我的家也早就没了,现如今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哪里都不想去。”
“那你恨秦王吗?”
“说不上来,我刚死的时候,听闻说是国破家亡,心中自然是恨得,不过,又过了十年,我听外面新来的说起,秦王一统六国、天下一家,明法令、书同文、车同轨,更关键的是,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终于不再打了,我心里的恨也就淡了。”
“那再然后呢?”
“后来我又听说秦王死了,天下分崩离析,重又群雄割据、战火四燃,刚刚安定了几年的百姓再次流离失所,我又突然盼着秦王复生才好。”
“人心思安,争权夺利不过少数利欲熏心的狂人心头念念不忘而已,我见过的人大多求得不过是衣食温饱,一生平安喜乐就好。”焦二郎听王雯雯说着很是认同,站起身走到了酒楼门外,背着双手,扭头招呼王雯雯到自己的身边来,“雯雯,你猜猜那秦王是为什么死的?”
“嗯…”王雯雯手指戳着下巴想了下,“人嘛,生老病死,秦王也是人,估计不是老死的就是病死的呗。”
焦二郎摇摇头,“秦王是战死的。”
“战死?天下一统,秦王又和什么人打仗了?再者说又有谁能打败秦王麾下的军队呢?”
“是天。”
“天?”王雯雯眨眨眼,手指指了指头顶上,“是咱们头上的天?”
“是的,秦王逆天而行,终究为天所斩。”
“………”
“二哥,我还是不明白,你今天东拉西扯的究竟想说些什么,又是六国往事、又是秦王战天的。”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归根究底无非全在人心中的名利作祟,而今杀劫再起…”焦二郎还要再说下去,却突然仰头望向头顶青天。
“咔啦啦…”一声,一道炸雷当头劈下,正中焦二郎头顶,王雯雯惨叫一声被震飞出去足有三十多丈,撞穿了不知多少人家的墙壁,跌在一堆轰然砸下的碎砖烂瓦里。
“天罚?”被霹雳正中的焦二郎却是浑然不觉,扬手随意挥了下,那头顶四下聚来的劫云,就那么散了,“你斩的那秦王,却斩不动某家。”
“剑来!”焦二郎手掌探入面前虚空,竟是缓缓抽出一柄八面三尺青锋剑,正是张三丢了的那把。
“秦王,五百年前那一剑的恩情,今日我便替我徒儿还了。”
手掐剑诀一点,长剑发出一声声龙吟,随即化作一道长虹,冲天而起,转瞬就冲出了精绝城。
………
火凤化作一片霞光裹着九龙旗,氤氲流火堪堪护住百万军魂,直往高空而去,眼看就要冲进天地异象当中。
正在此时,只见异象中突然撞出一员神将,浑身金盔金甲黑征袍,胯下骑一头雷兽,掌中使一条降魔宝杵,冲出异象也不多言,只是喝了声“大胆!”,右掌扬起,掌中五雷转动,一道雷光当头劈下。
“开!”
武安君一马当先,舞动掌中丈八阴风矛,一矛迎上劈来的雷光,顺势一绞,那一记雷光瞬间破灭。
金甲神将扬手又要再发雷光,武安君却是不给他这个机会,掌中丈八阴风矛一举,一道暗令下,百万军魂中原本就分做三军,各有分属,自成战阵,如今暗令下了,一时间无数阴魂箭自百万军魂中一齐射出。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在此,尔等孤魂怨鬼敢耳!”
这一声怒吼当真就化作滚滚天雷,顷刻间雷火罡风齐下,破了阴魂箭,直扑百万军魂压来。
“秦!”火凤引颈一声长鸣,张口喷出一片炽烈焰光,与雷火罡风撞在一处。
这雷火罡风本就是代天行罚,天道之威临头,无所不破,再加上这纯阳雷火专克阴魂邪祟。
一片雷火罡风落下,与焰光僵持不过片刻功夫,就破了焰光,压入军魂之中,顷刻间一道道军魂成了青烟,魂飞魄散随风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