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段时间,考生进场时间结束,两名差役费力地推着贡院厚重的大门,缓缓地将其关上了。
此时还没有进场的考生,也就此失去了这次考试的机会。
直到贡院大门被关上,前来送考的人群才慢慢散去,沈安然也扶着苏氏坐回了陆府的马车中。
看到苏氏忧心忡忡地频频回头观望,沈安然安慰她道:“苏姨,你不用担心,守财他只要能正常发挥,通过州试完全没有问题。”
苏氏收回目光,勉强笑了笑。
沈安然见她没什么精神,就送她回了陆府,让她好好休息。
其实沈安然自己也有些心绪不宁,回到沈府,无论是画图还是做绣活都无法静下心来。
沈安然无奈地放下针线,以手撑头发起呆来。
不知道陆守财在考场中,能不能好好地照顾自己?
被苏氏和沈安然共同挂心着的陆守财,在考场中的情况倒还不错。
开考时间一到,两位主考官就将试卷一一发放给了众考生。
拿到考卷的考生们各有反应。
有的考生匆匆看了一遍考题,直接提笔就开写;有的考生举着考卷,摇头晃脑地默念起来,待将题目念完,还得思索半晌,才提笔开写;有的考生则是将考卷从头到尾细细地通读一遍后,才开始答题。
陆守财拿到考卷,按照鲁大儒的叮嘱,边手执墨条细细地研磨着,边将试卷仔细阅读了一遍。
通读整个试卷后,陆守财胸有成竹地提笔沾墨,从第一题开始小心地作答起来。
不知不觉间陆守财就沉浸其中,完全忘了周遭的事物。
直到一阵食物的香气传入鼻端,陆守财才猛然惊醒。
他将笔放到笔架上,才想起来活动一下书写得酸麻的手腕。
这时,饭香更加清晰地传了过来,沈安然抬头望去,他对面的一名二十几岁的书生正将带来的饼子放到火炉上烤着,香味正是自此飘出的。
闻着这浓浓的饭香,陆守财也感觉到了腹中空空,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坐得僵硬的筋骨,拿起烤篮,取出了第一日的食物。
第一日的食物不怕放坏,沈安然就让厨娘准备了些肉饼,虽然在进场时,为了防止夹带,每张肉饼都被掰开了,但是倒不会影响食用。
陆守财招手叫来不远处站着的差役,让他去取些炭火来。
此时已经到了午时,正是众人用午膳的时间,片刻功夫,差役就夹着一块烧红的炭火送了过来。
陆守财道谢后,就准备起了他的午膳。
细心的沈安然还为陆守财准备了一些烤肉用的竹签,虽然此时没有肉给陆守财拿来烤,但肉饼穿在竹签上烤起来就更容易了。
原本陆守财的厨艺就很好,沈安然怕他在场中吃不好,还特意为他准备了好几包调料。
不大会儿功夫,陆守财号舍中的香味就盖过了对面的味道,成功吸引了周围几个号舍中人的目光。
场中的监考官只会管考生们是否作弊,考生在号舍中的其他活动,他们一概都不会管。
有几名考生十分好奇陆守财弄了什么好吃的,都伸长脖子直往他这里瞧。
负责他们这两排的监考官见他们的动作有些出格,就轻咳了一声,以作提醒。
探头探脑的几人听到轻咳声,吓得急忙缩回脖子,他们可不想因小失大,为了点儿只能看不能吃的香味儿,被赶出考场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陆守财可不管周围几人作何感想,将肉饼烤得表面金黄后,他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吃完饭,陆守财也没急着答题,站了一会儿,揉了揉肚子促进消化,才重新坐下来,继续开始答题。
傍晚时分,陆守财放下笔,等试卷上的墨迹变干后,仔细地将试卷收了起来。
他不喜欢晚上对着昏暗的灯烛答题,倒不如趁着晚上这段时间仔细思考接下来该如何作答。
此时日头已经西垂,又到了晚膳时间。
陆守财拿出一个小砂锅,让差役送了些炭火和水过来,在锅中放了些米,就煮起粥来。
这个时候也没法讲究干净了,米没有洗就直接下了锅。
陆守财的厨艺自不用说,那是经过名师指点的。简单的一锅米粥,被他煮出了浓浓的米香,勾得原本还未觉得饿的周围“邻居”们,纷纷拿出自家准备的干饼子,食不知味地啃了起来。
陆守财也不着急,边看着火,边思考起了考题,等到锅中的米开了花,他才加入几块肉干和几片白菜叶子。
直到陆守财煮的粥进了肚,折磨了大家近一个时辰的香味才慢慢散去。
周围几人松了口气的同时,都羡慕起了陆守财的好厨艺。
到了晚上睡觉时间,陆守财先是将帘子挂起来,又拿出沈安然准备的一张狼皮,铺在临时搭起的木板床上。
床板的长度根本不够长,陆守财只能委屈地蜷缩在上面,勉强睡了过去。
就这样,陆守财还算是考生中情况好的,那些贫寒学子只有几件单衣御寒,到了后半夜气温最低的时候,有几人甚至被冻醒了。可为了明日有精神继续答题,只能搓了搓冰凉的四肢,继续躺下休息。
难熬的晚上过去,朝阳升起,考生们陆续起床,纷纷取下遮挡的帘子,准备起了早膳。
陆守财的伙食依旧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他却神态自若地丝毫未受到影响。
这一日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陆守财在这日睡前就已经答完了所有的题目。
但他没有托大,在第三日时,仔仔细细地将作答的文章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无误后,才从容地等待着考试结束。
虽然陆守财所带的药丸没有用武之地,但其他考生却有几名受不住寒凉生了病的。
等到考试结束,众书生交上考卷陆续离场时,有几人已经病得无法自行走出考场了。
苏氏和沈安然这日中午一起用过午膳,就出发来了贡院,直等到日头偏西,贡院厚重的大门才被从内打开。
苏氏和沈安然立即看向大门处,只见入场时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书生们,出场时全都无精打采的,有些人更是走得踉踉跄跄,一幅虚软无力的模样。
苏氏和沈安然全都看得心揪起来,担心起了陆守财的情况。
直到看到神色如常的陆守财迈着轻松的步伐跨出贡院大门,二人才放心的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