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小声说:“听说前几天卢府来了两个认亲的少年,一男一女,结果被卢府认定为是两个骗子,还气死了卢员外,据说当天晚上那个男孩跑了,女孩被抓了回去,关进了柴房。”
祁红谷听着,又回忆起那天的事,“大叔,这些您是怎么知道的?”
“嗨,我有个侄子每天往卢府送菜,听说来的。哎,你听不听?”
“听,听,您接着说。”
“后来有一天,他送菜的时候,刚要进卢府后院,便看见几个家丁抬出来一个女孩,打听之下才晓得,原来就是那天晚上被抓回去的骗子,因为挣扎得太厉害,给弄晕了送入这‘黎安城’里最大的青楼‘烟笑楼’啦。”
烟笑楼……林菀……祁红谷多想现在就冲进“烟笑楼”找林菀想办法救出风缱绻啊!可他不能,不仅仅因为师父吴笑言的嘱咐,还因为他此时的确没有能力救下风缱绻。
“大叔,‘烟笑楼’只是青楼而已,里面的姑娘应该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吧?您去过么?能不能给我讲讲里面的故事?”
“爷当然是去过的啦,里面的姑娘除了几位那里的招牌女子,其他姑娘都是可以用钱买来陪的,只不过也只能是陪你喝喝酒、聊聊天而已。”
果然是青楼,并非那种极度肮脏的地方,祁红谷问道:“大叔,什么样的女子能成为招牌女子?又怎样才能让她们相陪呢?”
“哈哈哈……”大汉突然大笑起来,“你这年轻人岂非是年轻气盛,打听起烟花女子来倒是精神大增啊。”
“不是,不是,小的才没有觊觎那些女子的意思,只是话赶话地说到这,好奇、好奇罢了。”祁红谷生怕大汉以为他起了好色之心,不再说下去。
“罢了,罢了。”大汉拍了拍腿,打开那一小坛酒,“咕咚咕咚”就灌了半坛下去,“爷是听说那里面虽不卖身,却也有官大有钱的人强行买卖,那老鸨也是惹不起,保不了那些姑娘啊……”
果真如此,正如昨夜林菀所说,这“烟笑楼”并非像外传的那样清白。
“那您说被从卢府抬出来送入那‘烟笑楼’的女孩,想来不是自愿的,到了那‘烟笑楼’是不是会受苦?”
“那是自然的,爷听那侄子说,那姑娘被抬出时露出了手腕和脖颈处,都是淤青呐,想必是挣扎时被打得够呛。”
被打……一想到风缱绻那晚为了救他,主动挡住卢府的队伍,自愿被抓回,结果还被毒打,又送入青楼那种地方遭人蹂躏……祁红谷现在一腔怒火快要控制不住了。
“那这卢府为何能如此跋扈,就这样强行将一女子送入青楼?”祁红谷声音放大了些,也不怕吴笑言听见了。
反而是那大汉听了赶紧把他拽了拽,小声嘱咐说:“嘘!小伙子,小点声,这大街上人多口杂的,你可别给自己和吴老板惹祸上身。”
祁红谷虽闭了口,心里却仍是怒火中烧,也许是他从小就生活在一个胆小却又欢乐的村子里的缘故吧,他一直都是随性、侠义的性格,因此并不习惯这繁华城内的规矩。
“大叔,您贵姓啊?”祁红谷突然想起还没问及姓名,便忍下怒火继续与大汉交谈。
大汉又是一大口酒下肚,抹了抹嘴上的胡茬说:“爷名黄力,大家都尊称我为力爷或力大哥,看你小子也就弱冠年纪吧?叫我力大叔好了。”
“好,力大叔,请问这卢府一直是如此横行霸道的么?那大夫人竟从那时就在卢府占有一席地位么?”
“唉,你是听了刚才胡老头的话才有这样的感慨吧?”胡老头?就是刚才那位老者的姓氏么?“卢府可是这‘黎安城’中最大的府邸了,这里除了县官赵大人以外,就数他家势力最大了,可这所谓官官相护,卢员外曾经也与朝中人私交甚好,所以与那县官自然是通着气儿的,苦就苦在咱们老百姓身上咯!”
“那您可知这卢员外有几房太太?”祁红谷越问越细、越问越深,为了防止他惹事,吴笑言适时地打断了他的刨根问底。
“红谷,我说刚刚我叫了你半天,你怎么都不应我,原来是在这和力大哥聊起来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去吃午饭,吃完换我。”
“可是师父,我还想和力大哥聊一会儿……”
“红谷,你这今天第一天帮忙,就要违背师父的意思吗?”吴笑言表情略微严肃了些,瞪着祁红谷,眼神分明在示意他回去,停止打探。
而祁红谷呢,虽然还有一肚子疑问,看这情形,却也只能暂时放弃,应了师父的嘱咐了。
“是,师父,我先去吃饭了。”祁红谷不甘心地走了,还时不时回头看看黄力的方向。
看这情形,吴笑言似乎是有意来阻止祁红谷问下去的,黄力自然是看出了其中的意思,打了个哈哈说:“哎呀,吴老板对徒弟还真是严格啊,你们这‘忘忧酒馆’不就是供人喝酒、谈天的嘛,怎么,平时你跟我们聊得挺投机,这回却让徒弟收敛着?”
吴笑言当然知道黄力已经是老滑头了,只是笑着应道:“力大哥哪里的话,是我这徒弟不懂分寸,刚来此地对一切都好奇,又赶上来时遇到卢员外出殡这么不吉利的事,可能心存疑惑吧,年轻人嘛,还请您别见怪啊,我这也是不想让他给我惹了麻烦不是。”
吴笑言回得很是恰当,黄力也不再争辩,拿起那一小坛酒,将里面仅剩的美酒倒入嘴里后便起身准备回去了,走前还给吴笑言递了个话:“吴老板,我看你这徒弟啊,迟早会给你惹些麻烦滴,哈哈,走了,走了。”
黄力走后,吴笑言只是望向楼上的窗户,就那样望着,有些担忧的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