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半柱香的时间,给李管家验尸的仵作和为张王氏公公诊病的大夫均被带到府衙内,一一拜见县官。
“小人仵作田二德拜见顾大人。”
“小人方虎拜见大人。”
“嗯,仵作,现在请你当堂说一说给卢府李管家验尸的结果吧。”
“是,大人。”仵作禀明前看了眼旁边坐着的卢府大夫人和卢御风,然后站直身子说:“今早,有人来找小人去到城外坟场验尸,小人一去才发现竟是卢府的李管家,因平时卢府若是有人意外去世都是李管家来找到小人去帮忙验尸,因此小人和李管家也算是老相识了,所以一眼就认出了李管家。”
“哦?敢问仵作先生,卢府经常会有意外去世之人么?”
仵作没想到吴笑言会抓取自己话中漏洞,瞬间紧张起来,又看向了卢御风的方向,可卢御风却逃避了他的眼神,于是他只能强装镇定地应付道:“吴老板,小人的意思是说,有时人死并非偶然,都是有原因的,卢府之中又无大夫,疑惑之余才会找小人去验尸,以便知晓死因。”
“原来如此。”吴笑言转身又向县官说道:“顾大人,卢府之中若是有人意外死亡,卢府既不报官,也不请大夫,却请一名仵作去验尸,这不是很蹊跷么?或许是因为卢府中人习惯于私下惩处府中之人,就如想要处置那两个骗子一样,不但想要私下活埋二人,还将抓回的一人迷晕私自送入了‘烟笑楼’,大人,卢府这等做法是否合乎律法啊?”
吴笑言的话让卢府大夫人和卢御风的心里都一大惊,就连仵作都佩服吴笑言竟把他说的话抓得滴水不漏,还能反推到卢府的漏洞里去,这个“忘忧酒馆”可真是不可小觑啊!
“大人!”见吴笑言趁机抓住卢府把柄,卢府大夫人终于坐不住了,“顾大人,‘忘忧酒馆’的吴老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这里混淆视听,扰乱大人您的判断,今日明明是来审判我府上李管家之死之事,吴老板和他的徒弟明明是嫌犯,可他却一直带我们绕来绕去,凡事都引向我卢府,若李管家的死与他们无关,吴老板何苦这样做呢?”
“厉害啊!”人群中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祁红谷回头看了看,见罗仙士一直站在最前面观看着这一场闹剧,嘴边还挂着笑容,而人群中也有一个总在左左右右找位置的人,那就是瘸腿的黄力,想必刚刚一些仗义执言就是出自他的口吧。
卢御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回头看向吴笑言和祁红谷,祖母不愧是祖母,看来自己还要多向祖母学习,今后才能真正接管卢府这么大的家业啊!
吴笑言的话十分有道理,卢府的确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违律法,但卢府大夫人说得也没错,从开堂审案开始,吴笑言就一直把事情往卢府引,自己也逐渐地越来越向着他那一边,如果再这样下去,卢府的钱岂不是得退回给他们了?
县官在那里纠结不断,迟迟没有言语,师爷见这情形赶忙附在县官耳边说了几句话,县官听了点点头,便端正身体说道:“你们二人的言语都有些道理,但本官既然开堂审理此案,那就要一审到底,既然今日是卢府伸冤将‘忘忧酒馆’状告到此,那咱们就先审理李管家的案子,至于卢府私自处置骗子以及家丁这些事,待李管家的案子有了定论后,择日再审。”
原来如此……吴笑言笑着摇了摇头,师爷这是让县官显得既公正廉明,又不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啊!今日了解了李管家的案子,对卢府那边也有个交代,择日再审卢府的案子,既在他这里敷衍过去,也好有时间再和卢府商量对策,真是一箭四雕的方法!
无奈,吴笑言只好恭敬一拜,“但求顾大人能还我们‘忘忧酒馆’一个公道!”
而这样的结果,对于卢府大夫人和卢御风来说,自然是得意极了。
“仵作,你接着来说对李管家的验尸情况吧。”
“是,大人。”仵作说道:“小人在给李管家验尸时并未发现明显新的伤痕,只有后背有些杖刑所受的伤,虽然已经好了,但还有於痕在,小人也向旁人了解了一些情况,据说李管家背后的伤痕是因之前过堂时留下的,还有就是他的腿像是被人打过,也有些瘸了。”
“嗯,之前卢公子的确押解李管家来过公堂,正是为了到卢府骗亲的两个骗子之事。”
“那就对了,大人明察就好。”仵作稍微恭维了一下县官后说:“李管家主要的死因便是中毒而死,小人给他解剖尸体后发现,毒已入了心肺,而小人也验过李管家怀中的那坛酒,酒中有少许鸩毒,故而使李管家当场毒发身亡。”
“哇,鸩毒啊?我听说鸩毒可是与鹤顶红一样是毒中之毒啊,下毒的人可真是心狠手辣啊!”
“难道真是‘忘忧酒馆’的吴老板干的么?”
“我觉得不会,李管家之前就是被卢府赶出来的,说不定李管家知道些什么,你没听刚才吴老板说嘛,卢府里面事儿多着呐,卢员外去世后,那个卢府大夫人说不定就要当家做主了,当然是要开始清理门户啦。”
仵作的检查结果让围观的老百姓们议论纷纷,也同样将矛头指向了“忘忧酒馆”和卢府两家,众人正在等着看这个县官究竟要怎么断案。
见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也都在等着他英明断案,县官只好逐步分析,一一审理。
“吴老板,仵作的话你可听见了?”
“是,大人,小人听得很清楚。”
“那你可有何解释?李管家怀中抱得酒可是你的?”县官正说着,师爷便命人将李管家怀中的酒坛抬了上来。
吴笑言只瞟了一眼便说:“回大人,这酒坛的确是‘忘忧酒馆’所出,但其中的酒……”吴笑言顿了顿,看了眼旁边的卢御风,然后镇定地说:“这酒坛的确是小店所出,可这酒坛中的酒却并非小人命徒弟教给李管家的‘回忆酒’。”
“什么?竟有此事?”吴笑言这一说,县官、师爷、围观的百姓,包括卢御风和其祖母都表示十分惊讶,且无法相信。
卢御风趁机向县官报道:“顾大人,吴老板又开始混淆视听了,仅凭他看了看就说其中的酒有问题,岂不是可笑至极么?”
这次卢御风的话倒是得到了百姓们的认同,酒有千千万,虽各有不同,但并未看到,也没闻见,酒坛并未打开,他怎么就敢说酒不对呢?
但吴笑言并没有慌张,而是走到张王氏面前说:“这位夫人,可否请您去闻一闻那酒坛中的酒,与您给自家老爷所饮的‘回忆酒’味道是否相同?”
张王氏看了看县官,县官也十分好奇,因此点了点头说:“张王氏,你且去闻闻吧。”
“是,大人。”张王氏应县官要求闻了闻衙役打开的那坛酒,然后说道:“回大人,这酒的确与今日清晨民女从‘忘忧酒馆’取回的‘回忆酒’味道大大不同。”
“哦?你取回的‘回忆酒’是何味道?”
“嗯……那个味道不太好说明,但有一股特别的清香,闻上去有些像是小时候的味道……”
“小时候的味道?”县官有些疑惑了,不论是酒还是什么,从未听说过会有小时候的味道啊,小时候的味道……这个说法似乎有些荒谬。
因此卢御风的契机又来了,“大人,这妇人分明就是吴老板找来帮他做伪证的,什么小时候的味道,小时候是什么味道?在场的哪个人能说出来?”
“嗯,的确,张王氏,你休要胡言乱语,若再如此,本官就要治你个亵渎王法之罪了!”
县官这一说,张王氏紧张地磕头说:“大人,民女所言绝对属实,真的就是小时候的味道!民女并非是吴老板找来做伪证之人,民女也是今天才从我家公公那里知晓的‘忘忧酒馆’还有这种酒,民女甚少出门,怎会与吴老板结识呢?”
见自家夫人要被治罪,扶着老人的丫鬟也赶忙帮夫人澄清:“大人,顾大人,民女也闻到了那‘回忆酒’的味道,的确如我家夫人所说,就像是小时候的味道……”
这个妇人的出现卢御风也是没有想到的,若是因她们的证明导致县官只能判定“忘忧酒馆”无罪,那他们的谋算不就功亏一篑了吗?本想着能借此毁掉“忘忧酒馆”,却没想到会杀出这么个程咬金来。
“好,既然你们主仆二人都说像是小时候的味道,那你们就说说,小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味道?”卢御风直接向前走了一步,想要用气势逼退那主仆二人。
“大人……”可就在这时,被两名衙役帮忙搀扶着的张氏家主却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