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长长的暗道,剑尺带着茹箬朝密室里间走去。这次的密室比外间更大,九头兽状的琉璃烛台,把密室照得灯火通明。四根圆形拱柱矗立在密室的四角,上有貔貅、火凤等图文环绕。拱柱中间有若干书架,书架外藤蔓缠绕,密密匝匝,地面由晶莹剔透的玉石铺排而成,仿若置身九霄天宫。
“茹箬,你站着别动,我先查探一番。”剑尺边说边向茹箬递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好,你要小心暗器。”茹箬叮嘱道。她知道剑尺并不需要这样的叮嘱,只是发自内心地忍不住。这样的过于袒露心迹,反倒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是想着,不经意间,红晕便爬上了她的耳根,继而又堆上了她的脸庞,像冬日暖阳下的碧波,荡漾着温暖。
“放心,等我!”剑尺草草说完,未待发现茹箬的小小心思,便施展轻功,点地而起,像鲲鹏展翅般落到了书架旁。
“茹箬猜的不错,十大兵书的确是在这书阁之中。但看书阁的建造结构,机关重重,怕是一时半刻取不走十大兵书。容我想想对策,改日我们再来。省得被发现了。”剑尺用内力向茹箬隔空传音,茹箬点头,表示赞同。剑尺喜欢彼此间的默契,便朝茹箬冁然而笑……
“茹箬,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你还是在这书桌上睡着,我一人离去,这样不易被发现。”剑尺交代后便离开。出发前,剑尺把一切恢复了原样,那三根插入墙壁的箭矢也被拔了出来。密室内灯光无法亮入白昼,应该不易被发现。
茹箬还真佩服剑尺,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一切。就好像他们从没进去过一样。看来甄府真得不简单,箜篌也未必是白日里的箜篌。茹箬心里暗暗吃惊到。想着、想着,茹箬便趴在书桌上进入了梦想。
剑尺离开甄府后,直接回到王府。他悄悄潜入屋内,换下夜行人的一身黑衣。然后,坐到床边,从换下的夜行衣服的袖口中抽出一张小笺。这是在刚密室里从书面的封口上抽下来的。一盏琉璃灯盏衬着月光熠熠生辉。剑尺小心翼翼地展开这张信笺。上写着:剑,富贵在天,命里缺金,若无金命相克,必早亡。而金命为女,为其受尽苦楚,方能助剑韬光养晦,后成大器。兵书之用,需解金命之谜!
剑尺读完后便把它扔进了炉台,瞬间信笺就化为了灰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写得是茹箬跟我?那茹箬吃过所有的苦,竟全是因为我?兵书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剑尺思虑再三,决定去问一问母妃。
剑尺的母妃是正妃,地位尊贵,且与王爷鹣鲽情深,所受宠爱自是不说了。而他的母妃为着未亲自抚养剑尺长大的亏欠,对剑尺更是呵护备至。只要是剑尺开口,无一不是应允的。唯一让人放心不下的就是剑尺也到了婚娶的年纪了,却是对此事一概不上心。真不知怎样劝导才好。王妃正在思虑着剑尺的婚事,却见剑尺急匆匆地走进来,看到儿子,自是是格外的开心:“今日不忙?怎么走得如此慌忙?”王妃忙命人端了热毛巾进来,给他擦擦额头的汗珠。
“母妃,我自己来。”顺手便接了过去。
“今日,找母妃所谓何事?可是为着白日里,母妃跟你说的话?想定下哪家的大家闺秀了?”
“不是,是一急事,甚为不解,想请母妃答疑解惑。”剑尺急急辩解到。
“哦?有什么事会难住我儿?说来母妃听听。”
“母妃,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寄养在梨府的事吗?自我回府后,只记得你跟我提过为什么送我去寄养,可是并未说怎么寄养?我想知道整个来龙去脉。”
“这个?”王妃面露难色。
“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传唤,不许入内,听明白了吗?”剑尺摆出了世子的架子,屏退了下人。
“这说来话长,前一段你是已经知道了,后一段,我再给你说说。”
那一年,你寄养至梨府后,那个疯和尚又来了趟王府,嚷嚷着要见我。我以为他是来要银子的,便见了他一面。那疯和尚说要想你无忧一生,必须让梨府带金命的丫头苦其筋骨,劳其心志。她被折磨、被虐待,受尽这世上的苦,才能让她流泪,才能保你平安。所以,你小的时候便能安然无恙。谁知,随着年龄的增大,你经常生病,为娘一打听便知,是那丫头的错,竟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很少哭泣。如果不是那疯和尚说金命养你的命,要等你过了弱冠之年,方可动她。为娘早让她没好果子吃了。至于那丫头为什么能治你的顽症,为娘也不清楚。只是听说那丫头出生时自带月光,异于常人,她克死了她的娘。
“母妃,虽然我现在已过弱冠之年,但是,你要答应孩儿,不要伤害她。好歹,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恩将仇报,会让世人耻笑”剑尺红了双眼告诫他母妃。
“你这孩子,就是太心善。母妃就这么一说,看把你急的。我可是吃斋念佛之人,怎会如此恶毒。只是,刚你也说了你已过弱冠之年,为你选妃之事?”
“改日再议,母妃,我还有事,先回了。”剑尺胡乱搪塞了个借口便溜之大吉。
此刻剑尺的心,真像被撕碎了一般。原来茹箬那些年吃过的苦都是自己造成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如果茹箬知道了,会原谅自己吗?是我害惨了她的人生。”剑尺内心痛苦极了,他漫无目的地走入了马厩,翻身上马,一路策马狂奔。不久便到了他在山上的“世外桃源”。在那里,有他和茹箬的美好时光,可是,她曾经的伤痛,竟都是自己带给她的,他好恨,命运的造化,让他失去过茹箬一次,再也不想失去第二次了。只是世上没也后悔药,也没有回头路,只希望茹箬在想起一切后,能够原谅那样荒唐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