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茹箬按照前一日和胥离约定好的时间、地点,如期赴约。茹箬赶到的时候,胥离带着车队早已恭候多时。按照前一日的约定,茹箬进行了女扮男装。只见她一身棕色长袍,腰带绣着连片的湘妃竹,竹间,松风徐徐,竹叶摇曳飘逸,很是传神。束起的头发简直跟胥离的一模一样。
“你这么看着我干啥?”茹箬用手在胥离面前晃了晃。
“不错啊,连声音都是男子的了。要是不细看你耳垂上的耳洞,我还真要以为你是男的了。”胥离又恢复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多谢公子夸奖,从此后,我就是你的茹弟了。请兄长多多关照。”茹箬回首作揖。
“夸是夸了,但是这样的装扮在王府是逗留不了几日的。要是在这几日里,你寻不着你爹爹,你当如何?”胥离收起了坏意得到笑。
“什么什么?我都耍起男声了,女扮男装不是最好使的嚒?你看我哪里扮得不像?”茹箬低着头,朝自己的装扮看了又看,真是一脸懵圈。
“我没说不合适,只是若要在王府待下来,这身装扮还是不合时宜的。这样吧,以后,我不仅是你的兄长,还是你的主人,你看这样可行?”胥离从身后拿出了一套深蓝色的棉布粗衣,“将就着穿吧,我想办法把你留在王府。留下以后的事,我可真使不上力了。你拿去车里换吧,我们要赶路了。”胥离说完,扶着茹箬坐进了马车。
“谢谢胥离,你人真好。”茹箬拿起了胥离为她准备的衣服,轻声道谢。
“头一回听你说谢哦!”胥离一跃上马,带着车队向王府出发。
路上有些颠簸,周遭吵吵闹闹的。茹箬心底暗自想着,今儿是赶集的日子吗?集市上怎么有那么多人?茹箬换好衣服后,顺手撩开了窗帘。果然好不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处都是扎堆的人群。有表演杂耍的,有挑着水果卖的,有吆喝卖鸭血粉丝的……茹箬看得心痒痒,要不是急着赶去王府,真想跳下车去凑一凑热闹。茹箬还记得小时候赶过集市,她吃过行糖,捏过泥人,还放过孔明灯。在世子进梨府以前,爹爹是那般的宠爱自己,真不敢相信后来的爹爹怎么就对自己变了样。不过,不管曾经爹爹怎样对自己,爹爹是有苦衷的,自己应该谅解。茹箬心下想着,便释然了起来。
到了王府,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的彩霞铺满了整片天空。彩云一朵朵地围着即将落下去的斜阳,不停地变换着位置。一群白鹭从天空略过,向着天的那一边执着地飞着。胥离先行下了马,取下腰间的令牌交给守门的士兵。士兵看了腰牌后,便打开门,放他们进入王府。
此时的茹箬已经变成了小厮,跟在车队的最后边。这是茹箬第一次进王府,虽然胥离交代过,只许低着头走路,不许露出破绽,不然会连带他也遭殃。茹箬答应过胥离的事,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即便是走路,也将头埋得很低很低,只拿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茹箬本以为状元府已经够大了,不曾想,跟王府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不存在可比性。首先第一感觉就是路特别宽,一辆马车压在上面,还可以并排走四五个人。路面全是鹅卵石偶就而成。路两边栽着碧冬茄,翠青的颜色,在风中舒展着腰肢,翩翩起舞。茹箬不敢耽搁,紧跟着车队,车轮子压过路面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声音,在空阔的路面上显得异常刺耳。
车队在后院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位长者乐呵呵地从厢房里走出来,向胥离作揖到:“胥公子真是准时啊,再晚来一日,我这里的药材就断货了。你是不知道,近几日,王妃身体抱恙,我等调配的中药方子都快青黄不接了。”
“黄太医严重了,王府的药材,我们哪里敢怠慢。别说是一日,就是半刻也拖欠不得。这不,你看我们风尘仆仆,马不停蹄,正好卡在点上感到,不负黄太医所托。”胥离回揖着。
“咦,胥公子严重了,快里面请。”黄太医一面命人搬卸车上的药材,一面把胥离往内院请。茹箬作为胥离的跟班,自然跟着胥离。
一进内院,把茹箬吓了一跳。满院子铺晒着药材。因为茹箬打小就懂一点药草。所以,很多药草她都能叫上名来。
“这是姜半夏、夏枯草、醋柴胡、牡丹皮、甘草、焦栀子、生麦芽、醋鳖甲、炒白芍……”茹箬一下子报出了很多草药的名字。茹箬的声音很轻,像蚊子发出的轻微的“嗡嗡”的叫声。但每一字都落进了胥离的耳朵,他心里暗暗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丫头还真有两下子,这么多草药居然一眼就能看分明了。这下子,胥离心里又有了新的盘算,本来以为把茹箬留下来需要费一番大的口舌,现下看来,不费吹灰之力。胥离边走边摇鼓着扇子,在茹箬眼里,算得上风流倜傥。
“胥公子,下回来,你还要额外准备醋鳖甲、穿山甲、人参等,上回你准备的量,远远不够啊。”黄太医面露难色。
“小事一桩,一会儿麻烦黄太医写一张清单给我,我带回府立刻准备起来,下个月送药材一并带来。只是——”胥离故意将“只是”两个字拖得很长。
“胥公子有何难言之隐,但说无妨。”黄太医看着面露难色的胥离,打算听一听他的难处。
“只是我爹爹最近身体抱恙,采摘药、晒制等都需要我亲自把关,一刻也不得松懈,怕是以后会延迟送药的时间。为了不耽误王府用药。我想将我的心腹留下,由他来跑腿,一来不用假借他人之手,二来也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如儿跟着黄太医倒也可以学一些医术。只需给如儿安排个住处便好。”胥离动情地娓娓道来。
黄太医朝茹箬望了又望,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这个胥公子放心,老生一定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