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秘而美丽,静立在你身边几千年,或许更久远,我看着你出生,等着你长大,当你细小的双手变得粗壮有力,当你肩宽胸阔能给予我慰籍,当你纯真的眼眸初染上情爱的时候,我急切盼望着,掀开这道柔美的白纱,把蕴积了千年的情感与你......
那瞬间的阳光撩开玉龙雪山神秘的面纱时,我的震撼无言可喻。一切都是我的想象,一切又不同于我的想象,脚下是千百年风化的沙石,握紧木栏,颤颤惊惊再往下看,深不见底的山谷,黄白色的,不知是风化的沙石,还是冻结的雪块,没有花草,没有飞鸟,没有一丝生命的痕迹,这是一座美丽绝伦的冰雪世界,又是一块让人惊心动魄的原始荒原。远处,雪峰叠连,气势恢弘,冰清玉洁的世界,忽如让人有天高人远、时光倒流的感觉。我贪婪地注视那雪山,那难得一见的雪峰,现在是如此清晰如此静默地肃立我面前,这是上天赐予我这远道之客的恩惠,除了颤抖地接受外,我还能道什么无聊的赞美之词?
在山脚的大本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租来防寒的羽绒服往身上套,七月流火天的全副冬装,虽然不伦不论,大家却兴奋异常,但导游小姐不合适宜的一席话恰如劈头的一桶凉水,浇湿了我们的心。原来山地气候变化频繁,虽然山脚骄阳碧空,可是山上已是云蒸雾腾,能见度很低,大约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是碰碰运气。先有了这个插曲,同伴们的情绪都不高。懒懒散散地乘上缆车。这种缆车与苍山上的不同,苍山的缆车是敞式的双人座,由于坡度较缓,下面是绿树青草,远处是黛山叠翠,加之速度适中,人坐在上面悠哉游哉,轻松愉快。这里可是封闭式的桶子车,坡度陡峭,几乎垂直往上升,整个的感觉就是贴着山腹,踩着树梢朝上爬。
云南地处低纬度,但云贵高原海拔较高,特别是玉龙雪山海拔高达5596米,形成了垂直地理气候特征。单从植物来看,一路上来,阔叶林,混叶林、针叶林,草地带,最后是见风滚石的风化带,每个不同的植物带中都栖息与之相适应的动物,看到最多的是一种有着黄色尖嘴喙的小鸟,轻嗖嗖的飞着,这个枝头贴到那个枝头,都只是转瞬间的事。
寒气越来越重,终于在我们吐气为雾时,缆车停了下来,满车的人头攒动,却不闻大气儿,怕是一半的魂儿早就被窗外苍莽蛮荒的悲壮与凄凉掠走了。出了缆车站,眼前已没有了路,风化地里是不宜有路的,好在有那勇敢的人,沿山势搭了一条长长的栈道,圆木的护栏,铺地的木板足有五六厘米厚,但这简陋的“空中走廊”也只是停在了雪峰的肩背上,且不说往上延伸的艰难,单是藏人的信仰也容不得我们这些凡间浊物的足迹踏在“圣顶”上的。
雾重重地压过来,转眼间我们每个人就湿漉漉的了。我正张开伞,顶着风力和雾气,紧攥着护栏,鼓着劲艰难的前行。忽然,下面一多事的好心人疾呼我的名字,后面的话就更难听了:你不要命啦?走得这么快!声音断断续续的,是高山缺氧的表现。不过这一疾呼倒是差点让我丢了命。原来那栈道上的木板,久经雾水湿气的侵淫,已是异常光滑,我一分心,脚就收不住了,直摔到栈道边,幸好情急之时抓住了护栏上的一根木柱,才没掉到风化的沙石上,否则他们就只有哀唱“何事同来不同归”了!赶到我身边的周脸都吓绿了,我侧身一看,万丈深渊,森森可怖,也变了脸色。
终于到了一个可以了望的四方台子上,前面转弯处就是栈道的终点。似乎为了酬作我的涉险,一直云雾缭绕的太阳露出了灿灿的笑脸,云开雾散,那难得一见的雪峰,现在是如此清晰如此静默地肃立我面前,这是上天赐予我这远道之客的恩惠,除了颤抖地接受外,我还能道什么无聊的赞美之词?似乎与我私会一般,雪山在瞬间又隐去了她美丽的面容,留给我身后的游客一个永远神秘的遗憾。
唐人陈子昂登幽州台时,感怀不遇,凄然长吟: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更朔前古,屈子在《远游》中有云: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往者余弗及兮,来者吾不闻。在恒古昂立的雪峰上,俯仰之间,前人感时伤怀的情绪瞬间占据我沉寂的世界,不觉中眼角已是湿润,万千心事如飞鸟般扑个满怀,正是不可开交。
啊!皑皑白雪,灿灿冰极;冷若秋霜,艳若桃李。或为晶体,或为飞絮;遇气而凝,随风而去。山峦素裹,莽原惟玉;天地一色,浑然一体。空灵慧明,恬静无欲;恒古久远,矢志不移。见旷野之无极,哀人生之无常;思往昔无不在,叹今生太旖糜。奈何!
久违的自然之美洗涤我蒙尘已久的心灵,撩起我无限的遐思,让一颗沉沦、恍惚、寂寞的心寻得片刻的安宁,而这安宁又为更大的压迫所追随......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是谁留下千年的期盼?难道说还有无字的歌……”冥冥中远古的苍天在呼唤,呼唤我孤独无助的灵魂,无字之歌,情殇无限,我的一腔灵魂已随歌声飘散,再也寻觅不到,空留一具躯壳站立在这四方台上,作为雪峰的祭礼。
我神秘而美丽,静立在你身边几千年,或许更久远,我看着你出生,等着你长大,当你细小的双手变得粗壮有力,当你肩宽胸阔能给予我慰籍,当你纯真的眼眸初染上情爱的时候,我急切盼望着,掀开这道柔美的白纱,把蕴积了千年的情感与你......
啊,神秘而美丽的玉龙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