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文化与东方文化的巨大差异在对待吸血鬼的态度上得到了鲜明的体现,大约东方人,特别是大中华文明圈子里,吸血鬼和恶魔没有什么两样,恐怖、邪恶、丑陋,即使将最不堪的词全部集中在他们的身上也不为过。西方文化或者说西方人眼中的吸血鬼虽然是有一个观念转变的过程,但自始至终,对他们的评价还是比较客气地,发展到后来,吸血鬼居然是美丽而忧郁的生物,他们的感情纯粹而脆弱,他们的生命坚强却又无奈,他们的世界神奇而神秘,让人充满了遐想,当我读《撒冷镇》的时候,并未能体会到这一点,我对西方人吸血鬼文化的认识是逐步丰富全面起来的。
其实,我只是对一切神秘的东西感兴趣,之所以神秘,在于你不了解,在于你看不到,在于你摸不到,在于你看不清,在于你不理解。宇宙,我们不了解,所以神秘,暗物质我们看不到、摸不着,所以神秘,月亮,我们看不清,所以神秘,纺织娘交配后雌性要吃掉雄性,我们不理解,所以神秘,而吸血鬼集中了这些神秘的特质,所以才有大众的兴趣交织,有关吸血鬼的书和影视作品层出不穷。我当然算不上吸血鬼迷,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出产绅士的英国,吸血鬼迷们,用现今的话说应该是吸血鬼粉丝们定期聚会,把自己装扮成自己心目中的吸血鬼的模样,优雅而高贵,把吸血鬼的形象美化到了极致。
撒冷镇,原本就是一个与我们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地方,我有时候想,究竟是文化的差异,让我有不知今夕是何世的感慨,还是作者原本就想把故事的背景渲染得神秘、阴郁而衬托出故事不同凡响,总之,即使不用任何的形容,直观上的感受,就是一群生活在月光下或星光下的生物,夜色是他们最好的掩饰和保护,也是不同正常人类的标志,如果纯粹的读书,他们在我眼中并未见得如何的美好,在我接受了西方一系列吸血鬼文化感染之后,我的心中,他们就成了一群生活在夜色里的美丽人儿。认认真真来谈对吸血鬼的感受,似乎有些滑稽,而且我的感受也绝不仅仅是《撒冷镇》给我的,所以,我要说的更多是我自己的主观感受。
生命的感悟
生命是美好而无奈的东西,相对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的机会,一次过的残酷,让这种美好大打折扣,在广袤的大地和无际的宇宙,生命是如此的短暂和脆弱,又是如此的神奇和神秘,人类对生命的探索永不会停止,却永远也得不到终极答案。在对生命各种各样的解释和解答中,有些是人类的猜想,有些是人类的期望,有些是人类对死亡的恐惧,有些是人类对无知的绝望,我想说的是,吸血鬼只是人类对生命万千种解释中的一种。介于人与非人的吸血鬼,因为有人类的性质,所以,他们悲伤,他们喜悦,他们贪婪,他们自私,可以说,他们具有人类的一切性格,而他们非人的一面,则显示了比人类更为强大的力量,我甚至想,也许人们得不到永恒,所以塑造了吸血鬼,期望从吸血鬼的身上得到人类的永恒,也许,这种想法是荒唐的,但我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
人性的两面
魔鬼和天使往往就是一步之距,人性的两面甚至是多面造就了人的复杂性,善良的人也会迸发邪恶之念,娴静如水的性格偶尔也会疯颠狂乱,人更多的时候就像是一个上了锁的箱子,里面什么都有,只是被锁在里面,你看到的不过是社会以及大众准则或审美下的箱体,至于里面是什么,就只有自己知道了。据此,我更愿意说,正常的人是我们的一面,吸血鬼则是我们的另一面。做人的一面,我们要循规蹈矩,我们要表现善良和同情,我们要热情和积极,我们要正派和文明,但心头的魔鬼却始终在冲撞着枷锁,期望有一个探头的机会,有一个宣泄的窗口,有一种破坏的冲动等等。而当这种神秘的力量冲破了障碍,我们就不再是人,社会和大众准则或审美不允许同为人类的邪恶,却能接受异类的残暴。这样,我们就变成了吸血鬼以及其他。所以,吸血鬼只是我们人类的另一面而已。
病态的美丽
一部《红楼》,成功塑造了一种不同的美丽,虽然,这种美丽古已有之,或者说古人就已鉴赏出,只是要形成如此巨大的影响,则只有雪芹先生的“林妹妹”了。以我的见识,几千年前的“捧心”西子,当是病态美第一人,弱不经风的林妹妹智慧和美丽并重,在中国文学史上自然举足轻重,其实就是到了近现代,缠裹的小脚,严重畸形的小脚仍让一些“金莲”爱好者趋之若鹜,甘之如饴。记得我很小的时候看过一个邻居老奶奶的小脚,大约就是一个女人手掌般长,脚背高高弓起,五趾几乎贴到了脚心,套上小鞋,外形上几乎就是一个小小的馒头。那瞬间,我的感觉是惊心动魄,要把一双天脚缠裹成如此形状,恒心、毅力和痛苦,甚至残忍都是少不了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西方世界的审美似乎比我们健康多了,有人大加推崇,进而轻薄我们的古老文化。其实西方也并非铁板一块,审美世界的多元,形成了他们独特的病态美思想,比如对断臂的维纳斯病态般的迷恋,又比如对吸血鬼阴郁神秘气质的渲染,我看不到谴责和嫌恶,而更多的是一种病态美的病态同情甚至赞美。美丽的容颜,忧郁的气质,神奇的本领,乃至他们生活背景的诗意和神秘,通过这般的渲染和描绘,邪恶而丑陋的吸血鬼就转变成了美丽而高贵的气质美人,甚至我的心目中,吸血鬼就是一群生活在月光或星光下的美丽人儿,他们的气质优雅而高贵,他们的世界诗意而朦胧,他们的生活神秘而纯粹,西方世界就这样将他们的病态美植入了读者的心灵。
一群夜光下美丽的人儿,也许他们与《撒冷镇》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