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摇风不屑地望了那些神宫门徒一眼,心道:哼,今晚过后再也不用瞧你们冷眼。
于是他匆匆进城,刚塌进城门后的长廊,身后两扇万斤巨石又缓缓合拢。
“咚!”巨石合拢造成一声巨响,然后一片黑暗笼罩。
不过无所谓,他们早已习惯黑暗,只要城中广场的火炬不灭,总会有点微光。
现在摇风眼前是一条极长的石阶长廊,它是进城的唯一一条通路,这条石阶倾斜向下,有上千阶台阶。柢鯥那呆脑筋曾一阶一阶细细数过,他数出一共一千七百五十阶,平常走至少要好一阵功夫才能下到平地。
“等不了那么久了。”
摇风展开翅膀,心道还好长廊宽阔,可供自己滑翔,于是舞起长翼就朝城里飞去。
转眼间他便飞出长廊,地永城方正的城郭就在面前。
此刻早已夜深,地下城里本不辨昼夜,但是只要是生物,都有自己的生物钟,他们已习惯了昼出夜伏。
眼前宏大的地永城中心广场,此时空无一人。平时他们的训练和聚集,都在这广场之内。
而在广场四面,则是排列得鳞次栉比的各式石屋,它们一间挨着一间,一房贴着一房,那里是他们住宿的石舍。现在这个时间,所有族人应该都在石舍里休息。
摇风知道事急,于是忙赶飞往自己所住石舍。柢鯥等人早已等在石舍之中,见摇风无恙归来,大家心石尽卸,纷纷问起事情进展。
摇风于是将重黎所述长话短说,众人初听觉得不可思议,再一回想均觉得后怕。
“怎么办?难道真要逃走吗?”
“不走留在这里等死吗?重黎大人说了,要把所有人都处死,所有人。”
“万一重黎大人。。。。”
“没有万一,火帝重黎向来道无虚言,看样子,咱们真的大祸临头了。”
众人一番商议,都觉得事情不是自己可想象的,造成的结果也不是自己可控制的。
“走吧,大伙分头行动,去通知到每个人,现在城里没有地上那些守卫,我们行动自由得很。”
众议之下,大伙终于决定分头去通知其余族人,老八受伤不轻还起不得身,大伙将他交由柢鯥,由他扛着去广场另一端候命。
地永城异人一般是十来人住一件小石室,整个地永城异人居民过万,广场四周有上千间石室。若是逐一通知必然极其耗时。
摇风走到一半,徒然想起广场有那面巨大铜锣。平日召集居民都是靠敲响巨锣,此刻神宫守卫早就回到地上,若是前去广场敲锣,应该是现在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
“咚!咚!咚!”三响锣声过后,睡眼惺忪的异人们纷纷起身,习惯性地赶往广场。平日里锣响,谁若慢到必少不了一顿鞭打,所以各人哪怕睡意再浓,也没谁敢怠慢。
等大家聚齐广场,前来的众人发现敲锣者是摇风,而不是往常的守卫,其人皆疑。
“摇风,快下来,找死么,被守卫知道了,可少不了你一顿打。”
“是啊,快下来,私自敲响集合锣,可是大罪。”
广场乌泱泱的人,你一言我一嘴的,面色都显得十分焦急,生怕被上面的守卫得知,降罪下来可不得了。
“大家听我说。”摇风大喊道,此刻广场内聚集了所有的族人,万余人各自交头接耳的,摇风的声音显然被盖住了,没人听见他在喊什么。
“不能再等了。”摇风心道。
情急之下摇风再次敲响巨锣,这一次大伙都被巨响镇住了,各人都停了嘴,更是疑惑地望着摇风。
见众人安静下来,摇风这才将方才诸事一一道来。
期间没有人吭声,没有人交耳,广场虽大,却人人静谧。摇风的声音低沉,但却传到了每一人的耳中,传遍每一个角落。
摇风一口气将诸事说完,他原以为会造成众人轰动,谁知道台下一片安静,只听见扑涮涮的滴水声淅沥纷纷,摇风草草环了一眼,发现场下众人几乎都成了泪人。
他们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没出过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城。他们没见过天,没见过云,没瞧见过草木。外面的世界是怎样,他们听过,他们想象过,他们渴望过。但这种念想,他们都深藏于心,他们只知道,这些事不是一个奴隶可以期盼的。
他们拼了命的工作、训练,只是希望终老之前,能上到地面,深深地呼吸一口大自然的生气。他们知道,为地上人服务是他们一生的宿命,可是他们未曾想过,族人的宿命竟如此身微命贱。
凭什么?
“摇风,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有人喊道。
“重黎大人说,广场另一侧石壁有出路。”
“重黎大人真是好人呐。。。”许多人感慨道。
摇风心想,他今天是好人,明天可说不定了,而且看得出,重黎他心里藏着某种目的,一种不祥的目的。他望着自己时,像是在俯视一种低等生物,那眼神让人说不出有多难受。想到这,摇风记起重黎说的期限,心道这可拖不得。于是他赶忙指挥众人收拾行装,然后去石壁。
等众人赶到石壁前,那里的岩层已被扒开。原来是柢鯥等得不耐烦,他见大伙未到,自己本就有此天赋,于是早早先行将石壁挖穿。
众人细看之下,果然是薄薄的一层石墙,柢鯥扒开石墙后,里面的才是山体底下真正的岩层。这一条宽约数十丈的巨大缝隙,黑黝黝不知多深,是他们通往自由之路的夹缝。
“大伙快些走,一个跟着一个不要掉队。我们要赶在天亮前走出去。”
这里很多人,并不知道天亮代表着什么。地永城广场中永不熄灭的火炬,他们本以为是最纯粹的光明。只有摇风他们寥寥数百人,曾走出过这片规模宏大的地底,在地面上沐浴过阳光,窥见过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