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萧瑟,这原本就不够热闹的街道之上人烟愈加稀少,一阵寒风肆意,不禁叫人瑟瑟发抖。
嘎得儿!嘎得儿!嘎得儿!
借着这微弱的月光,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狭长的走廊里,伴随着清脆响亮的高跟鞋声音,那个女人的形象渐渐清晰。
这个人就是我!
我叫音婉,在这寒风瑟瑟的季节,我这一身旗袍显得格格不入,我倒并非是为了吸引别人的目光,在这个让人现代繁华的世界我这一身打扮可能还真的算是个另类。
但是在我的衣柜里,除了旗袍没有别的,在我的那个年代,只有阔太太才能做的起旗袍。
忘忧酒馆!是我经营的一家小酒吧!面积不大,进门就是吧台,吧台前面一张椅子,桌上两个杯子。
每晚,我这里就只有一位客人,谁能进来不由我说了算,这家酒馆存在之初就被主人设置了结界,只有有缘人才能推开面前的门。
今夜,可能又是一个安静平和的夜晚,抬眼望了一眼墙上那个欧式挂钟,黎明降临之计,也就是我关门的时候。
“婉姐!看来不会有人来了!您要不回去吧!我替你守着!”
沁柠!跟了我有些年头了!她也是个苦命的人,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情形:
那是民国二十七年,我刚刚接手这个酒吧没多久,沁柠并不是我的第一个客人,但是是第一让我影响深刻的客人。
她推开酒吧大门,蓬头垢面,嘴角甚至还带着些许红肿,目光中充满着绝望。
“老板!你们这儿,有能能让我有勇气去死的酒。”
沁柠说着惨白的脸颊上滑落两行泪。
“没有!不过,我很想听听你的故事,能推开我的门的人不是普通人。”
我倒了一杯红酒,推到她面前。
沁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没有丝毫的犹豫,喝完酒,喝完酒,她整个人也都轻松了,徐徐道来她的人生。
沁柠出生没多久,母亲就因为劳累过度导致死亡,沁柠的爹好吃懒做,母亲去世之后,父女两个人的生活就成了大问题。
沁柠很快就被买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做童养媳,小时候的沁柠生的可爱,人见人爱,主人家也欢喜。
少爷比沁柠大了两岁,一直把沁柠当成自己的妹妹,所以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可事不遂人愿,沁柠长大之后褪去了小时候的可爱,就显得不那么动人了,主人家开始嫌弃沁柠长得不好看。
少爷也不喜欢沁柠,可是少爷却把她当妹妹,为了不让自己爹娘对沁柠打骂,少爷纳沁柠为妾。
就在沁柠过门之后三天,少爷就摔到河里淹死了!这给沁柠更加是带来了伤痛,全家都说她是个丧门星,把她赶出去。
沁柠无处可去,飘无定所,最后饿晕在一个娱乐会所门口。
一个服务员把她救了回去,一开始这个男人对她百依百顺,沁柠满心以为自己的幸福生活就此开始,谁知噩梦才刚刚开始。
这个男人染上了大烟,为了自己,逼迫沁柠抛头露面,稍加不顺心对沁柠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沁柠身上的伤都是这个男人造成的,沁柠不想活了,想着自杀一了百了,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我门口。
沁柠一滴眼泪滴在杯中,我桌子上两个被子,一个是喝酒的,一个就是用来收集眼泪和故事的。
“人间不值得之多,总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你为之疯狂,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活下去的理由需要你自己发掘,不过!生活总还是有美好的。”我试图从她的记忆力找出她的快乐回忆。
可她的记忆里,和她老公谈恋爱的回忆就是最幸福的。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沁柠除了这个男人,真的是没有什么亲人了。
忘忧酒馆只有收集故事和泪晶的权利,我只要把酒窖里的罐子装满,我就算是过了这个修炼的关。
酒馆收集泪晶和故事,以此入酒,这些酒会被专门的人来取走,当然,我也可以用这样的酒给客人饮用,不过需要登记在册。
我对沁柠有同情,可是这个世界,同情是最不值钱的。
沁柠离开酒馆,我一直心绪不宁,总是一股罪恶感经久不散。
我手里拿着她的泪晶,心里百感交集,最后还是选择遵从内心。
我再次找到沁柠是在江边,看来她真的是不想活下去了。
“再给这个世界一个机会!”
“还可以有机会吗?”
“为何没有,苦尽才能甘来,跟着我吧以后!把手给我!”
沁柠伸出手,一脸迷茫,忘忧酒馆有个能让人忘记烦恼的地方,但是沁柠这一辈子要是都忘记,对她来说不太可能。
我拿下头上的一根发簪,发簪看上去很普通,可它却是忘忧酒馆的契约书。
沁柠的血被发簪吸收了,说明酒馆承认了沁柠,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成了我的手下。
现在时间久了,她也就释然了!可我也习惯了她在身边帮衬。
“呀?姐姐,这儿有个人!”
我和沁柠离开酒吧的时候见一个女孩躺在酒馆门口。
“还活着呢!”沁柠摸摸她的鼻息。
“叫救护车吧!你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别到时候再讹上你!”我有些开玩笑的口吻。
我合上手中的羽扇,羽扇可以观人心,它能让我听见世人的内心,辨别故事的真假,因为口述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偏差。
酒馆规矩!一不得害人性命,二不得擅取人的记忆,三不得过多干预人情世故,四不得擅自留下不相干的人。
这几条规矩简单明了,酒馆有自己的灵魂,它伴随着时代变迁自己会变化形态。
所以在每个时代都是这样,没有人知道忘忧酒馆是什么时候存在的,也很少有人会知道忘忧酒馆存在的意义,就更加不会有人关心我到底是什么身份。
阳光穿透云层,撒在这个懒懒散散的世界,安静的城市开始苏醒了,人们也开始忙碌,这个城市又开始变得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