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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大妹来找岩松了,她没有去武岗寨,而是到了大屋场。如果能在两家的寨子以外遇上,或者找到,就没那么正式,更方便谈事情。父亲讲了几次了,要她设法尽快把事情定下来,他说:“男人,过了那新鲜劲就可能变卦。”龙大妹当然听他父亲的,所以,一有空就会出寨,一方面看能不能为抗日做点事情,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能碰见岩松。很无奈,几天来,这两个方面都收效寥寥。
上午听人说在云山寨看见了岩松,和医生在一起。龙大妹怀疑岩松是不是受伤了,放下手中的活,立马过来找岩松,可岩松不在大屋场。昨天打仗,武岗寨死了两个人,今晚超度,男人们都得回去。就连受伤的人都抬回去了,岩松当然不能例外。
龙大妹在蓝德兴的前院问了几个人,都说不认识岩松,只有萧红雨认识,问她找岩松干什么,当时萧红雨正抱着晒干的衣服进大门。就这样,龙大妹跟着萧红雨到了右内偏厦,萧红雨放下衣服,一件一件地叠起来,龙大妹也过来帮忙。
萧红雨问龙大妹:“你是那个寨的?”“大雨坪。”“不知道,没去过。”“第一次打仗,飞机炸的那次,就在我们村的旁边,只有两三里路远。”“鬼子没去你们村?”“没去,从我们下边过溪,上山去了。你姓什么?”“姓萧。”“你们还要人吗?”“我不知道。”“你们的枪,比我们寨子里的枪好,可以连发。”“那当然。我们的枪叫卡宾枪,是美国造的。后坐力小,适合我们女人。”“还有多的枪吗?”“按人配的,哪能有多的,除非把机枪班四个人的匀出来。他们的枪很少用。”
萧红雨看了一眼龙大妹,觉得脸上有些怪怪的,再看一眼,才发现她的眼睛不是平的,有点向内竖着。幸亏眼睛不算大,要不然就是凶相了。她说话的时候,嘴巴有点歪,两边脸不对称。这一点,多数人或多或少有一点,不能算毛病。总而言之,她的相貌平平。
萧红雨问龙大妹:“你姓什么?”“姓龙。”萧红雨把叠好的衣服和先前叠好的衣服码在一起,然后,往外走。龙大妹跟了出来。萧红雨问她:“你是不是岩松的婆娘?”“婆娘?我们这不这么叫。”“岩山说,你们是前不久定下的,是吗?”“三月三。”“你们那里过三月三吗?”“也过,不像你们这里,还可以定那种事。你读过书吗?”“没有。”“要到外面去,就得读书。”“那你呢?”“我读过,高小快毕业了。就是不知道日本人什么时候走,要不然,再考试一次就可以发《毕业证》,毕业了。”“什么是《毕业证》?”“怎么跟你说呢。就是考试及格了,证明你有一定文化的本本。”……
两人把昨天晒的衣服统统叠好,萧红雨向龙大妹表示了谢意后,说道:“你回去吧!看到岩松,我会告诉他你在找他。”听了这话,龙大妹这才离开了大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