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白帝与无相
白帝城，天刚放晓！
一麻衣老僧缓步踏进城中。
他在山脚下的一猎户家中，化得一张炊饼，分成两半，再分成四份，进城前吃了其中一份；又在护城河中舀了一钵泉水，念了一段经，喝了一半，倒了一半……
他进城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乞丐，乞丐躺在城门口的一角，他在乞丐脚边的碗里放了一份炊饼，被乞丐一脚踢飞……
那张苍老的脸孔显得愈发悲苦！
天色大亮，街道两边的商铺开始传来叫卖声，争吵声，孩子哭声，男女打架的噼里啪啦声……
和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而过，却似乎走在无人荒野，无一人发现身边曾经有一个老和尚经过！
街道尽头，有一家小吃店，邹衍要了一碗羊肉泡馍，吃的稀里呼噜……
“阿弥陀佛！老僧无相见过施主！”
老僧穿过人群，走到街头小吃店，便看到了邹衍。
“风餐露宿，千里奔波，大和尚要不要吃点东西，哦，这家小店也是有素斋的！”
邹衍头也不抬，嘴搭在碗边似乎要一口气吃完一碗羊肉泡馍。
“杀过生的手，做不出素斋的！”
无相取出一份炊饼，放在邹衍面前，这是第三份。
“大和尚虚伪了，却不知你讨来的这张饼，却是出自猎人之手！”
邹衍拿起那份饼，撕成碎末放入羊汤碗中。
“这张饼，并非老僧要吃，而是乞丐，你，还有白帝要吃！”
无相宝象庄严，在朝阳下，佛光普照！
“四份饼，你吃了一份，乞丐扔了一份，这份与羊汤为伍，和尚，你错了！”
邹衍起身，向外走去。
“错焉对焉，是焉非焉，福焉祸焉，善焉恶焉，老僧看不透，施主看不明，白帝悟不了，这才是天道！”
无相双手合十，与邹衍并肩而行！
“禅机，这世间最无聊的东西，大和尚，你不行！”
邹衍侧头看了一眼无相，摇了摇头。
二人走出长街，到了一片枯木林中！
“施主，是你着相了！”
无相左手捏念珠，右手食指伸出，一指指向邹衍。
瞬间，无数枯木化作齑粉，空间破碎，二人又出现在街头小吃店，邹衍撕着手里的炊饼，无相站在身后，双手合十！
邹衍开始吃碗里的泡馍，无相手里的念珠开始转动，越转越快！
天色大亮，日出，日升，日上三竿，日到中天……
“啪！”
无相手中的念珠突然碎了一颗。
“啪啪啪……”
不过瞬间，十八颗紫檀念珠尽皆化作一地碎末。
“啪！”
邹衍手中的竹筷折断，桌上的瓷碗破碎，化作一桌碎瓷。
“阿弥陀佛，老僧告辞！”
和尚呆愣了片刻，转身而去，走时步履蹒跚，七窍流血。
白帝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巅之上，眼中七彩光芒闪烁，又瞬间暗淡下去，双眼中有鲜血流下。
“须弥山，无相！”
他闭着双眼，转过身，对诸葛道：“收拢战线，博浪沙三里亭汇聚，魔主开始破局了，而局中还有什么人我们却不知道，传天水城众人，不可恋战，否则危矣！”
“我们都低估了魔主的实力，他是最接近剑圣的存在，估计至少也是七十二重天的道境了，已经接近于不朽……”
天水城，城外已是尸横遍野！
两个时辰的对峙，不论是御林卫还是天水城守军，都已损伤惨重。
白秀秀骑着一匹大青马，身先士卒，浴血奋战，一身铠甲早已被鲜血染红，满头秀发也已被鲜血涂抹，结满了血痂……
高九的陆战队是此次攻城主力，此时的他在数百亲卫掩护下，提着一把开山刀杀到了城墙底下，数百亲卫只余数十人。
“我等掩护将军登城！”
数十将士架起云梯，登城而上。
高九闭上双眼，有两滴浊泪打在地面，他知道此次攻城并非为了真正的攻城，只是为了此刻还在城内战斗的几位，可是，他无法告诉自己的将士，无法给自己的兄弟说清！
他盘梯，提刀，登城而上……
“轰隆……”
一声巨响自城内传出，一道巨大的裂缝从城内一直传至城外，一角城墙不堪重负，瞬间坍塌，化作一片烟尘。
“城破了？”
“城破了！”
两方大军瞬间呆住了……
高九提着大砍刀，茫然的自尘土中钻出，张大了嘴巴……
“娘的，不愧是杀神啊！”
在几万将士的注视下，城内中心有一道身影，身着儒衫，手提长枪，似乎自朝阳处走来，从天而降。
那支铁枪越来越粗，越来越大，犹似化作一根擎天柱。
铁枪下有一道黑袍身影，就像蝼蚁一般。
长枪从天而降，向着魔主砸去，“轰隆”一声，大地自魔主脚下开裂，城墙崩塌，形成了目前这一副局面！
魔主双臂血流如注，双腿已被砸入地面，一身黑色铠甲破破烂烂，抬头，看着那位从天而降的身影！
墨子瑜一枪砸下，被一股反震之力震的气血翻涌，胸口一痛，一口鲜血便喷吐而出，犹似苍穹下了一把血雨……
隔着数里之遥，一黑一青两道身影相对而立！
“这小子，这么猛？”墨天水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已与魔主交过手，知道那位的可怕，可是此时却被人一枪砸到了地下，实在是猛地一塌糊涂。
“剑白云，你速度最快，赶到博浪沙三里亭与众人汇合！”
“天水兄，趁此机会，赶快组织大军撤离！”
“我们都低估了魔主的实力，这次屠魔，失败！”
木青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孔似乎更加苍老，一夜之间，竟然已是满头雪白。
“子瑜……”
“子瑜只是一个人，我们都已重伤，并且魔主身后还有人！无相已经与陛下交手过了！”
“这么强？”
“不，比这还强，我虽然打架不行，但这双眼睛还算凑活，魔主一直没有展露真正的实力，在我们以为他已是全力的时候，他就会暴发出更强的实力，他在玩，也在等人！”
“等谁？”
“任平生，韩矩，或者，还有陛下！”
“一网打尽？他一个人？”
“不，还有富贵城，还有天机城，还有……”
木青指了指天空！
墨天水打了一个冷颤。
终局亦是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