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已经整整六日未曾合眼了,一个月前有对小夫妻找上门来,乞求自己给他们制一种吃了可以三天不用睡觉的药,她本来不想答应的,谁知道这人会拿去干什么事啊?若是拿去干了坏事,败坏了她的名声还了得?可那对夫妇再三保证绝不拿去干坏事,再加上白霜三天不睡觉也不会出什么事,而且给的钱还不少,思来想去也就答应了。
于是开始着手查阅典籍,四处找寻草药,有些药自己没有的还得四处去找,也正好找些回来种上,也算是填充她的药庐,好不容易药齐了开始制作,熬了三天没睡觉终于把药做好了,但又苦于没人试药,只好又拿自己试药了,这下可好了,她没料到自己这次居然一次就成功了,三天时间,任由她怎么折腾愣是合不上眼,好不容易三天时间过了,直接在院子椅子上一躺,找块丝巾往脸上一盖遮住了阳光,就这么睡死过去了。
元青一路问了好多过路的小神仙小精灵之类的才找到这不良山来,他本以为这山如此难找,想必就是某个犄角旮旯里的一座荒山,或者还像话本之中描述的那样,住着一个爱喝酒的故作神秘的老头,可事实却与他想象中完全不同,从空中看这座山与其他凡山并无不同,但下了地才知道有大不同,地上种满了各种不知名的草药,各种各样不知名的花,几乎让他无立脚之地,不过同时也让他宽了两分心,种了这么多药,想必是个有几分本事的人。
元青一身白袍被树枝刮来刮去,元青心里一阵心烦,干嘛让他穿这么一身衣服啊?既不耐脏款式还复杂。
这不良山还真不小,元青四处绕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那破旧的小竹屋,一眼看去很是老旧,估计是有些年头了,最外围是主子做的篱笆,院里还晒着许多东西,应该是药草之类的,旁边还有一棵参天般的桃树,树上开满了桃花,树底下放着一张躺椅,上面躺着一个青衫女子,那女子脸上盖着一块白纱,在阳光下,这里显得格外宁静。
“莫非这就是那位药仙?”元青有点纳闷,轻轻的进了院子,“药仙是位女子?”
这下元青有点不敢相信了,七世行医被遗忘千年的散仙,人间名声在外的药仙,居然是位看起来估计很年轻的女子?元青还是不太敢相信,“莫非是徒弟?”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元青悄悄把这小院子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番,的确没有其他人的踪影,最后终于信了,传闻中七世行医的散仙的确是位女子,现在凡间已经如此开放了吗?一个女子居然也有胆子敢四处流浪了?
自己在这院里折腾了这么久她都毫无醒来的痕迹,元青有点头疼,这贪睡程度应该比得上他了吧,想了想还是该以大局为重,他表哥还等着救命呢。
元青瞧了瞧她头顶,折下一枝往她脸上戳,“姑娘?姑娘?醒醒”
白霜全然不知有人叫她,睡得很是香甜,往旁边翻了个身变成了侧卧,脸上的白纱滑落,似乎是丝巾掉落后阳光有点刺眼,她皱了皱眉,换了个姿势又陷入了沉睡。
元青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他见过许多绝色女子,这女子绝对算不上倾城,鼻子上一颗小小的黑痣,唇不点而红,但论起来顶多也只能说是清秀,却是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让他骤然生了种不知名的感觉,就如同心烦意乱之时看了一场杏花微雨般让人平静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元青甩甩头,扔掉这种奇怪的感觉,他表哥病情刻不容缓,可眼前这女子却无半分苏醒的样子。
元青甩掉自己纷乱的想法,如今凡间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她头顶的桃花开得很是茂盛,一丝丝阳光透过花朵照在她身上,元青笑了笑,心里有了主意,手朝着桃花轻扬,朵朵桃花便纷纷落下,悠悠的砸在了白霜脸上。
白霜自沉睡中缓缓睁开了眼,抬手遮了遮阳光,眼前一片迷蒙,好半天眼前才开始出现人影,朵朵飘落的桃花带来阵阵桃花香,一位白衣男子负手而立,五官如刀削斧凿般立体,一头长发如墨般倾泻而下,浑身上下一身雪白衣衫在风中飘逸,本应是极其冷清的面相,此时却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生生有了种儒雅的感觉,白霜有一瞬间的迷茫,莫非这就叫做惊世无双?
“太好了”见她终于醒来,元青连忙上前,“你终于醒了”
白霜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桃花中的白衣少年,桃花……桃花?
“我的桃花”白霜骤然醒来,一声惊吼,看着这满地的桃花,心如刀绞,什么惊世无双,什么白衣少年通通扔在了一边,只觉心如刀绞,“我,我,我的桃花啊”
“那个……”元青见她如此心痛,也知道她定然很爱惜这些桃花的,心底也难得的有了几分愧疚,“不好意思啊,在下真是有要事相求,见姑娘睡得深沉,实在叫不醒,这才出此下策,以桃花唤姑娘”
白霜一时不知道该给眼前这人什么脸色,来找她的多半是求药,关乎性命的事的确是刻不容缓,可她不也是很冤吗?这么久的心血就这么泡汤了。
“我的桃花啊”
“姑娘若是喜欢桃花,改日元青定赔姑娘一院子的桃花,可好?”
“赔赔赔赔赔,赔什么赔啊”白霜还是难免的有了点怨气,“你拿什么赔?这桃花我种了一千年,好不容易等到它开花,就等着拿它入酒呢,这下好了,落地的都不能用了”幽怨的瞟了眼书上熙熙攘攘的几朵,心底更是郁闷,“就剩这么几朵小破花了,能有什么用啊”
元青被她吼得一愣,一向都是他吼别人,没想到生平第一次吼自己的居然是这么个小丫头,虽不知道这桃花的重要性,但看她这心痛的模样也知道定然是很重要的,也没同她一般见识,“姑娘,我实在不知这桃花对你来说如此贵重,就当我欠姑娘的,他日姑娘若有吩咐,我定然全力以赴,以还今日之相欠,如何?”
“唉!”白霜瞪他一眼,悠悠叹了声气,如今她除了叹气也没别的办法了,没好气道:“你要求什么药?”
“求药?”元青知道她误会了,腆着笑脸解释,“不是求药,是求医”罢了,他姑母不让他惹事。
“求医?”白霜这才仔细打量他,眼前这人一身白衣,薄唇高鼻梁,眼神深邃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与她印象中那人竟然还有些相像,可……“你是天界的人?”
同是神仙,元青本来就没打算隐瞒,却没想到她到现在才看出来,看来她之前的注意都在桃花上了。
“在下的确是天界之人”
白霜点了下头继续捡花,“你既是天界的人,我看你又气度不凡,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神仙,天界天医众多,你又怎会来让我救命?况且......我看你身子好的很啊,除了心火太燥之外,也就没什么毛病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姑娘分析得都对”元青蹲下帮她一起捡花,也不在意她的冷落,“不过并非是我求医,我是替天界太子来求医的”
“天界太子?”白霜找了个筛子把花放进去,“天界太子怎么了?”
这山中除了她恐怕就没第二个人了,不知道也很正常,“天界太子半月之前出去游玩,之后便一睡不醒,面色苍白,脉搏减弱,日渐咯血,天界天医用尽了办法也束手无策,这才来请姑娘相助的”
“原来如此”白霜把捡好的花整理好后放在了阳光下,看着这些被浪费的桃花,白霜依然觉得心痛,“就连天界天医都束手无策我又怎么会有办法?”
元青以为她是对天后将她遗忘而生了怨气,“姑娘,你若是能治好太子,天帝天后必定会重谢姑娘的”
“不是”白霜知道他误会了,“罢了,把人带来吧”
元青觉得无语,“我刚才说了,他一睡不醒了”
白霜一顿,“也是哈,算了,我且虽你去一趟天界,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能尽力一试,结果如何我概不负责”
终究是有了几分希望,“这个自然,相信姑娘一定会有办法的”
“既然如此”白霜拍拍手上沾染的尘土,“那便走吧”
“姑娘不带药吗?”
白霜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连什么病都不知道,该带什么药?先去看看,若是有的治再提药的事,若是没得治也就罢了,何必白白添麻烦呢?”
元青:“......”这姑娘说话还真是毫不留情,嘴毒得很呢。
黑暗不见人影的房中,阴风阵阵,一黑衣人负手而立,只是站着周身便传来一股低气压,让人觉得十分压抑可怕,自远处若隐若现传来‘滴滴’的水滴声,这时门外传来低沉的脚步声,黑衣人嘴角勾起一个微笑。
一个紫袍男子进了房中,顿时浑身紧绷了起来,言语中暗藏恐惧“父亲大人”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
“嗯”黑衣人轻声应和,“怎么样了?那药仙找到了?”
紫袍男子语气严肃,“回父亲大人的话,元青已经去请了”
黑衣人不再说话,周身气温再度降低。
那紫袍男子感觉到了他的变化,顿时将头躬得更低,“父亲大人,要不要把那药仙给……”那紫袍男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暂时不用”黑衣男子轻轻抬了抬手阻止了他,嘴角一个不怀好意的笑,“霁华的病可没那么好治,他要治便让他治,若能治好再解决他也不迟,如若不然就别多添麻烦了”
紫袍男子恭敬点头,“儿子明白了”
“你下去吧”
“是”
紫袍男子出了房门,看了看身后的房间,顿时松了口气。
东宫
婢女细细的为霁华擦脸,天帝天后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很是担忧,“也不知青儿能不能把那药仙请来?”
“放心吧”天帝柔声安慰,“青儿虽然平时不靠谱了些,但办事一向认真负责,他亲自去肯定能请来的”
昭华见此也道:“母后不必担心,若是表哥请不来那我便亲自去”
多说无益,也只能等了,天后也宽了点心,屏退了那婢女,亲自照顾他。
看着日渐虚弱的霁华,天后心疼的叹了声气,“霁儿,真是苦了你了”
“天帝,娘娘”一个婢女进来禀告,“仰止公子来了”
“仰止?他来干嘛?”天后微微皱眉,她一向觉得仰止这人心思深沉,让人喜欢不起来,不过再怎么说也算是个侄儿,也不好拒之门外。
天后为霁华盖好被子,仔细的掖好被角,“让他进来吧”
仰止一身紫色衣袍,眼神深不可测,面上满是担忧,“仰止参见天帝天后”
天帝看见他倒是很开心,“止儿不必多礼”
天后微微敛了敛神色,“止儿不必多礼,你家外婆怎么样了?”
仰止毕恭毕敬的回话,“回天后的话,外婆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难免会有些病痛,倒是没什么大碍,多谢天后关心”
“这便好”天后点点头,“老人家年纪大了,要好好保重才是”
“天后说得是,先前听说太子殿下病了,只是那时外婆病重未愈,未能及时赶来看望,还请天后不要怪罪”
“止儿严重了”天后缓缓道:“你能记挂着你堂兄便是你的心意了,自然是该以老人家的事为重才是”
“多谢天后体谅”仰止关怀的看了眼床上躺着的霁华,“堂兄病情如何?”
提到霁华天后也没在意仰止了,脸上又布满了担忧,“病情有点严重,不过也毋需过于担心,青儿已经去请药仙了”
仰止微微皱眉,“药仙?”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