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府仍遵循唐时规划设计的布局建造房屋,除了个别城门按当今皇上的旨意做了更名,其余基本未变。与徐子玠、解元贞交谈中得知,东西两市完全按照九宫方位建造而成,大小几乎一致,区别仅是客商的不同罢了。接下来的几日,房慕白和陈家大伯在两市间频繁往来,很快便对地理位置与铺面营生有了较为充分的了解。
以东市为例,东市内由两纵两横的笔直街道划分出九坊,而实际命名也是按数字顺序,由前往后,由右至左依次排列。南北长约百丈有余,东西宽三十丈,市内均为“坊、肆”建筑群、牌楼、内街、井房,呈现出以关中牌坊和具有民间传统的建筑群组合,形成古里坊式布局,展示出西安府的街坊式形态和历史生活气息,以及传统民俗生活空间。
东市位置更佳,东与兴庆宫相邻,西与小雁塔相望,往南不出十里便于大雁塔及大慈恩寺相依,凭借着东边各坊曾是唐时众多名人妙士的居所宅第,其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在传承历史、彰显人文、进出有序、错落有致的古唐遗风上,实现古今文化风俗的高度一致,所以东市更利于开设银花酒楼,赚取此处达官显贵的钱银。
“大伯,有看中的地方没?”
“看中的倒是挺多,只是看中的铺子买卖看上去都做的不错,怕挺难成行,东西两市咱们也转了好些天了,没看出有哪家力有不逮,开不下去啊。”
“嗯这倒也是,除了两市,其他各坊虽也有合适的地方,但终归不如。你看东市,无论布铺酒楼,茶肆钱庄有哪家生意不好?就门口的客商都让人目不暇接咯。”房慕白有些羡慕的说道。
“是啊,我们银花酒楼只能开到这东西两市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陈家大伯接着说道:“慕白,这么转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得找当地人打听,总比我们瞎转悠强。”
“也是。”房慕白边说边思索道:“看来还是得找徐子玠咯,或许他能帮得上忙。”
两人说罢,就急忙赶往得意茶楼。
“小二,子玠兄在吗?”
“这位公子,我们少东家没在,要不您先里面请?”
“这样啊…”房慕白有些郁闷道。
吱哟~
“慕白兄弟。”房慕白挺见有人唤他,连忙抬头向上望去,只见解元贞推开二楼厢房的窗户,正看着自己。“元贞兄。”
“来,上来说。”
房慕白与陈家大伯应解元贞的邀请上了二楼厢房。只见解元贞一人,红着个脸,一身酒气的自酌自饮。
“慕白兄弟、陈兄,你们来找子玠兄吗?”
“是呀,元贞兄知道子玠兄去哪里了吗?”
满身酒气的解元贞打了个酒嗝说道:“子玠兄喜爱花鸟,今个是花鸟市,估计去赶集去喽。”“你们找他何事?不妨说来听听?”
“元贞兄,此次来西安府,主要是为了开设酒楼,但我寻觅多时,仍未寻到合适的地方,我与大伯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想拜托子玠兄打听打听,哪里有合适的地方。”
“哦,原来如此。”解元贞笑了笑道:“此等小事,又有何难,我也能帮慕白兄弟寻一宝地,只是不知,慕白兄弟对于酒楼之所在有何要求?”
房慕白闻言大喜:“那就先谢过了。”“慕白兄弟不用客气,你说说看,需要啥样的地方?”“元贞兄,这次来西安府,一睹盛唐风采,令人大开眼界,所以依照我们在平阳府建造置办的酒楼规模而言,此次定要在西安府一炮而红,所以我欲择东西两市作为酒楼所在之首选,且东市更佳,不知元贞兄有何见解?”
“慕白可清楚东西两市的不同?”
“略知一二。”房慕白又道:“东市因文化历史及商贾习俗更适合作为银花酒楼打响西安府的第一炮。”
“银花酒楼?倒是不错的名字!只是东西两市可是难求的寸土寸金之地,慕白兄弟需要多少土地?朝向有何要求?”
“长宽十丈余,若是能再宽些就更好,位置的话?转角之地,路口尤佳。”
“慕白兄弟要的可是宝地中的宝地,这是难为为兄了。”房慕白看解元贞面露难色,于是说:“元贞兄,不必如此,若是有合适地方了,您给我说一声便可,我也知道这样的地方着实难找,所以并不急于一时…”房慕白还未说完,解元贞就打断道:“难是难点,但也不是全无办法,我找下我妹妹,说不定会有转机也不一定。”“哦?令妹?”房慕白颇有些疑惑。“也不瞒兄弟你,舍妹在扒皮钱庄西安府分号任二掌柜,倒是有些路子,我去寻她,或许能解决此事。”“元贞兄,若是如此,在下实在是感激涕零。”“诶~慕白兄弟无需如此,大丈夫四海为家,五湖之内皆是兄弟,何况你我又如此投缘,兄弟之事,便是我之事,无需多谢。”解元贞大义凛然道。“那一切就拜托元贞兄和令妹了。”
房慕白和陈家大伯将事情托付给了解元贞后,便回客栈等待消息。其实二人心中和明镜一样,东西两市是西安府行商坐贾最好的地段,肯定是重金难求的,所以即便是托人打听,也不是一时三刻能够解决的事情,这个时候与其着急忙慌,不如修心养性安静等待,再不济了,也可在西安府好好玩玩,放松、愉悦一下自己,好生感受千百年来皇城帝都的无尽魅力。
解元贞倒是在西安府有些能耐,准确来讲,应该是其妹在西安府人脉广博,不消一旬还真找了一处地理位置绝佳的地方。
“慕白兄弟,我妹妹给找的这个地方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她也说了,如果这个地方看不上,那短时间内东西两市断不会再有地方了。”
“嗯,这个地方倒是不错,与道政、兴业、兴庆宫紧临,也刚好是一处转角的位置,门脸够宽敞,采光也很好,只是这条件吧?!”房慕白有些头疼主家提的条件。
“兄弟,我给你说,这条件也不是很难要完成,不就是一幅画嘛,你多使些银子,把它盘回来不就得了?”解元贞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
“要是这么好办倒是简单多了,只怕不会这么容易…”
“元贞兄弟,你可知主家为啥卖了那幅画么?”陈家大伯问道。
“具体不知,只是知道那家人没钱付得起赌资,欠了凤鸣楼的银两,然后要求以画抵押,但利滚利滚的还不起了。”
房慕白和陈家大伯一听这话,立马就明白,这是人家设局有意诓骗的。否则这个好的铺面,不说日进斗金,也绝不会差的太多,最后怎能陷入泥潭,无法自拔?事情这么蹊跷,想必主家也明白过来,只是事已至此难以挽回罢了。
“大伯怎么看?”
“不容易…”
“是不容易啊。不过这么好的位置,也不能就此放过…”
“你意思?”
“误入虎穴焉得虎子。”
“明白了,那就按你意思来,一鼓作气,拿下这块地方。”
两人已经有了默契,所以这种事情决断起来也没有不容易之说,房慕白不是扶不起的阿斗,相反,陈家大伯很看好他,所以对于房慕白的决定,大多是是支持的。
“元贞兄,这次真的是感谢你及令妹了,因为心中确实着急酒楼场所之事,所以待我事成之时,定当请兄长及令妹备之薄酒,以谢此情。”
“慕白兄弟客气了,我解元贞不是贪图之人,不过你所说备之薄酒,聊表心意,我倒是赞成。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那就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房慕白与解元贞告别后,马不停蹄的赶往孟家材庄。
“这位公子,来看木料?”
“我们不是来看木料的,是来找你们东家孟浩南。还请小哥代为通传。”
“公子稍等。”
不一会,一个清瘦的年轻人从里面出来。“东家,就是这两位找你。”
“不知两位有何事?”
房慕白起身打量了一下,只见此人不仅清瘦,全身上下穿着也是普普通通,全然没有一副富家风范“是孟掌柜吧?”“正是在下。你是?”“在下房慕白,山西潞安府人士,这位是自家大伯,这次来是有事相商,不知…”房慕白左右看看,意在告知此处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那请两位随我来”房慕白跟着孟浩南七拐八绕的上了后院一个二层阁楼上。“房公子,有什么话就说罢。”
“孟掌柜,在下此次冒昧打扰,确实是有事相商。”于是,房慕白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番。
“哦,原来是这样…”孟浩南没有说下去,而是从桌角下方掏出一只烟杆子,不紧不慢的装填起烟丝,然后才拿出火折子点燃草纸,引着烟锅。“那你们应该也知道我需要的是啥东西吧?”“孟掌柜,既然我们能来找你,自然是也有些消息,《雪景寒林图》在你孟家传了几代了,这会却出现如此变故,所以倘若能帮你取回此画,便可以将宅子卖给我们可是?”
孟浩南听到《雪景寒林图》原本有些驮着的背瞬间挺拔几分。“自然不假,只是不知你们真能赎的回画作?”
“孟掌柜,至于如何赎回画作,你就无需知道了。倒是别忘了你答应的事情,否则画能弄出来,也能送回去。”
“慕白公子放心,只要我孟浩南答应的,一定不会食言。”
“好。”
“那我就静候慕白公子佳音了。”
…
房慕白虽是接了这桩事情,但这里面水有多深,往后会有多少影响,甚至是好事还是坏事,他都不清楚,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往后的日子,只能是硬着头皮前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