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出差和顾笙宇的那个吻着实有点影响到沈巍巍的心,第二天早早的就拉着曹曹溜了,真不知道自己是害羞呢还是害羞呢。
早上上班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一通电话,电话那头说陈老师去世了,记忆突然间被拉回到几年前。
大学那会,顾笙宇报名做志愿者,自己也跟着一起报名,利用暑假去山区教小朋友上课。那个时候爸妈死活不同意,一是孤男寡女传出去不好听,二是山区交通信息都不发达,出了什么事,求告无门。可是我搞定了爷爷,最终还是胳膊扭过了大腿溜了出来。我和顾笙宇上课时分开上的,山区老师少,教育资源更是稀缺。自己教1/2/3年级的语文以及英语,而顾笙宇教4/5/6年级的数学和英语。一天见面的时候可能只有课间10分钟来拼凑,有时候还得和小朋友玩游戏,所以很多时候上课到晚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山区本来有一位老师,她姓陈,岁数可能在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听这里的老人说陈老师是离了婚来这边的。我和顾笙宇也没有去多问,只知道陈老师来这边已经好几年了,小孩子都叫她陈妈妈,她也很照顾我们。
有一天山区来了一个男的,旁边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我和顾笙宇都以为是陈老师的丈夫,但是却出乎意料的听到了一段往事。那个男的是陈老师的青梅竹马,他时不时会来看陈老师。
“穆昀,我们两可以聊一聊么?”陈老师望着那个男子,旁边的小姑娘拉着男子的手,看向他,意思想一起跟着去。“就我们两个,穆昀!”
当她们走出去的时候,那个小姑娘还是悄悄跟在后面了,我不放心陈老师,也拉着顾笙宇跟在了后面。
“穆昀,时间真快,今年我32,这样算算我们认识也快30年了吧,我在你家长大,跟着你一起上学。就算后来我爸妈回来了,我们还是一起上学工作。大学那会我问你,如果我喜欢你,你怎么办?你当时吃了一惊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现在答案是什么好像不重要了。”
“陈晨。”男子出口打断陈老师的话。
“穆昀,听我说完,这么多年我也累了,我喜欢你,这么多年,跟在你后面做一个仰望着。我累了,我告诉你我要结婚的那一晚,只要你说我就会跟你走,你说恭喜。我离婚的时候,我看到民政局门口,你在那边等我,我心里想还好你还在。我一直追在你后面,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喜欢,你也坦然接受我对你的喜欢。这些年你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你说你只会被动接受,不会主动拒绝,那我呢?我一直以为我俩之间有一张纱,我划破了我两可能就有机会。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俩之间的是山,我永远翻不过去。以后不要再来了,穆昀,我不要再爱你了。躲在后面的人出来吧。”陈老师说完,看着门外墙角的我们和那个姑娘。
“穆老师。”女孩娇滴滴的望着穆昀,眼里能滴出水来。陈老师走出门外,头也不回。那天他们来的时候已接近下午,山区到晚上下山很危险,我和陈老师住一间房间,穆昀和顾笙宇,那个小姑娘自己住一间。晚上吃饭的时候,陈老师没有和我们一起,小姑娘身体不舒服也没和我们一起吃。晚上顾笙宇和穆昀喝多了才知道,穆昀要结婚了,新娘是那个女孩。穆昀和陈老师都是大学教授,而那个女孩是穆老师的学生。陈老师离婚前就一直做准备,来山区支教,离婚后就立马过来了,这次穆老师来,是想劝陈老师回去的,顺便告诉她自己要结婚了。席间穆老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是朋友啊,相识相知的朋友啊,如果朋友的位置有了变化,那还能回得去么。我不敢,不敢。
后来我们暑假支教完,就离开了山区,但是陈老师一直在,后来顾笙宇离开了我,我还是一直联系陈老师,放暑假或者长假一个人去找陈老师。陈老师和穆昀穆老师那天的一番话之后,陈老师就真的再也不见穆老师了,纵使这些年穆老师还是会来送教具书本,但却没有一次见到过陈老师。
我和公司请了半天假,隔着周六周日两天,回到了山区,陈老师的葬礼就在学校办的,这么多年能联系的人少之又少。去年陈老师的父母相继因病过世,我陪着她送别了父母,好像这世间上她牵挂的人寥寥无几了。葬礼上面,只有学生和村民,还有穆老师。他已没有当初看到的风华正茂,头上的白发,让我深刻地感受到时光的残忍。
“好久不见。”穆昀看着我。“我听学校的老人说,这些年你一直来看她,她性子倔,说再也不见,真的就一面也不见。这么多年她还有你来看她,真好。”
“她有交代什么吗?”我望着穆昀。
“一封信,一张存折。你看吧。”穆昀递过来信和存折。
“巍巍,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提笔却不知道给谁写,能想到的只有你,一封遗书却没有想交的人,你说我这一生是不是很荒凉。我不想办葬礼,我亦不想见穆昀。人生匆匆而过,我自问我没有做到一个做儿女的职责,我也没有做到一个做妻子的职责,甚至我连好朋友的位置都没有摆正。我这一生都在失败中,和即将失败中度过。我是个懦夫,我逃避我所不能面对的,所不想面对的。在山里的时光,是我这一生最宁静的一段时光。孩子的脸永远纯真而美好,巍巍,存折的钱是我离婚以及这么多年攒的,帮我捐了吧,捐给山里的娃娃上学,好好读书。我猜穆昀肯定会来,巍巍帮我告诉他,不见挺好,我祝他幸福,真心的。到临死的一刻,我才发现我还有如此洒脱的一面。巍巍,其实我这一生,遇到你和穆昀,还有这里的孩子,真的没有任何遗憾了。巍巍,你等的那个他等到了么?你一定会幸福的。“
那天,夏蝉在鸣唱哀伤,我等到他了,顾笙宇你还记得陈老师么?成长是一次又一次的离别堆积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