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殿
少昊和淮南仙人走到殿内,见一名头戴束发宝紫金冠,身穿金蝉丝制成绯色仙鹤锦纹衣袍,袍内露出银色缕空木槿花的内衫,束五彩蚕丝赞花结长穗宫绦佩挂帝玉佩,登青缎粉底朝靴,面容如三十岁人,留着两尺长的山羊胡看上去文绉绉的仙官正坐在藏书殿红木椅上品尝上好的仙露。淮南仙人换上一袭白衣,不浓不淡的剑眉下淡紫色的眼眸流露淡淡凌厉,唇色如樱,肤色如雪,墨玉般的长发用白色丝带束起一半披散,一半束缚。整个人多几分闲散惬意,和刚刚那个从煤灰里出来的人有着天壤之别,完全想不到是同一个人。仙官见少昊和淮南仙人入殿,起身弯腰向走在淮南仙人后面的少昊行礼
“在下鸿胪仙官,参见二太子殿下。”
“仙官请起。”
鸿胪仙官起身看到走在前面的淮南仙人,轻轻点了个头用着平淡的语气说
“参见淮南仙人,不知淮南仙人近来可好?”
“多谢仙官关心,近来还好,不知仙官此次来琅嬛是有何事?”
“天帝特命我前来接二太子殿下。说有要事和二太子殿下说,让二太子尽快前往天庭。“
“哦,那具体是什么事情?仙官可知?”
“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其余并不知晓”
鸿胪仙官说完便没有说什么,淮南仙人也不在询问径直走到仙官旁坐下,少昊平淡对仙官说
“既然如此,就烦请仙官带路了。”
“这是下官的职责。殿下,在出发前烦请殿下换上天庭特意为殿下制作的礼服再同下官一同前往。这是天庭的规矩,望殿下谅解。”
鸿胪仙官恭恭敬敬捧上礼服,少昊看了眼礼服又抬头看着正在玩头发的淮南仙人,淮南仙人给少昊使了眼神,少昊摇着头叹了口气极不情愿接过礼服,直接转身离开。仙官看着少昊的背影微微皱眉,拿礼服的手微微攥起,脸上流露出一点点不甘心。他坐回座椅上一声不吭的喝着仙露。
“昊儿,可能会耽误一会。仙官稍作歇息。”
听到昊儿两字,鸿胪仙官脸上明显僵了一下那茶杯的手也停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喝着仙露。淮南仙人也没有再说什么,静静把玩自己的衣袖。鸿胪仙官把喝完的茶杯放置于桌。因为采荷替少昊更衣,便由玲玲侍奉仙人和仙官。这时玲玲进入殿内为仙官倒茶,特意收了兽耳狐尾。因为天庭之人看不起修炼成道的小妖。可刚刚走到鸿胪仙官身边,仙官便皱起眉头下意识将手指放到鼻孔下面避免吸入什么味道,身体也往后退,刻意拉开与玲玲的距离。眼里有着明显的两字—嫌弃。玲玲看到这个举动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眼眶有些微微红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她倒好茶后对着仙官行了个礼就匆匆离开。直到玲玲走出大殿,仙官才把堵着鼻子的手放下然后将刚刚玲玲倒好的茶默默推到桌子中间离自己有些远的地方。淮南仙人看着这情景,眉头锁紧也没有说什么。
“仙人倒是宅心仁厚。”
“仙官抬举我了,倒不是什么宅心仁厚。只是琅嬛阁人员甚少,能来就是给琅嬛添人气。但凡来此的无论人妖仙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果然离天庭稍远的地方便是不同。能见识的东西也更多。”
“琅嬛阁位于人界与天界交界处,自然不同天庭那般难以高攀。”
“低处自有低处的风景,高处自有高处的风景。只是低处抬头看高处,高处低头看低处罢了。”
“仙官说的是,各有各的风景。只是这高处之人需得小心一些,莫太过低头落入低处才是。”
“仙人多虑了,只有水往低处流的道理,哪有水往高处流的时候。”
“仙官可忘了,水还能化气飞升再回到高处,不像水上的船一旦顺水流到低处便回不了高处。比不得”。
鸿胪仙官被这话呛了个强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少昊头戴白珠垂九旒冠,红丝绸做帽带,犀角簪导,青缎做两耳旁饰物。穿墨绿色蚕丝圆领袍衫在前胸、后背与左右两肩处装饰有白虎,以金丝祥云纹样镶边。腰带用十八颗东海夜明珠其编用金线缝制挂有上好的羊脂玉佩和金线仙鹤鱼袋,登青缎白底靴靴上还有一颗南海紫色珍珠。他和采荷走向大殿,路上看到玲玲一个人坐在回廊上抱着茶盘红着眼睛。少昊便走过去坐到玲玲身边,摸着玲玲的头。
“怎么了?玲玲?”
“没什么,昊哥。我没事。你快去吧。仙人他们还在等你勒。”
玲玲勉强露出了笑容,可少昊哪里看不出来玲玲的伪装。他看着玲玲手中的茶盘,心里大概有了猜想。他微笑着摸摸玲玲的头,嘱咐了几句便起身离开。路上采荷都能感觉到少昊的气场有了些变化。
“师傅,我换好了。”
“嗯。”
少昊走入大殿里向淮南仙人行礼,他看到被鸿胪仙官放到一旁未动的茶水。心里的猜想便被笃定,瞬间眼里多了几分冷漠,一句也没有和鸿胪仙官说也没有看向仙官。仙官倒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冷淡打了个踉跄,察觉到少昊的冷淡急忙站起来向少昊行礼赔笑。
“即使如此,那请二太子同我一起前往。殿门外太阳金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少昊并未理仙官的话,背过仙官向淮南仙人行礼,微笑着说到
“师傅,那徒儿这就出发。”
“好,那你路上小心。”
鸿胪仙官见少昊如此不理睬自己,心里自是不满。但脸上又不能表达出来只能闷声赌气暗自咬牙,而淮南仙人心里却乐开了花,毕竟能听到少昊称自己为徒儿,这可比登天还难。
“那仙人,我们就此告辞了。”
鸿胪仙官向仙人微微点头以示告别,少昊见此头也没有回就转身离开。仙官心里又是一气,暗自握紧了拳头跟着少昊身后。本以为少昊就此没有什么。没想到刚刚走到大殿门口,少昊就开口说到。
“仙官,烦请等一下。我还有个要事没有干。”
鸿胪仙官还以为少昊是有什么东西未拿,没想到少昊径自走到仙官的之前的位置上拿起那杯未动过的茶直接倒入桌上的仙草中不平不淡地说着
“草都会喝的东西,别浪费了。”
少昊说完没有顾鸿胪仙官满脸的难堪,直径走向殿外。鸿胪仙官愤愤看着少昊,脸气得青筋都要出来了,牙齿咬得像要吃人一样。一连呼吸了好几口蔡勉勉强强把失控的表情管理好才一声不吭地跟着少昊背后。坐在椅子上的淮南仙人看着少昊一系列的操作,笑得眼睛都合起来了一手掐着自己的腿避免自己笑出来声来,毕竟鸿胪仙官还在不是。还是得留点面子。
少昊和鸿胪仙官坐着一辆华丽的天马车飞向天庭。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阳光淡淡透入马车里。给人柔和的感觉。少昊有些疑惑明明可以直接乘云而去,却偏偏要专门派马车来接。不过做马车的确可以避免看到一些东西。这样想着少昊闭上眼稍作歇息。
“二殿下,到南天门了。”
少昊和鸿胪仙官下了马车,天庭金光万道滚,瑞气千条喷紫雾。南天门大柱以琉璃造就,散发着明幌幌的光芒柱上以宝玉妆成。两边摆数十员镇天元帅,四下列十数个金甲神人,一个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少昊看着南天门,与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还是一样的华丽。领头的镇守大将走向前问到
“参见鸿胪仙官,这位是?”
“这是二太子殿下少昊,还不快点拜见!”
“哦,末将失礼了。参见二太子殿下!”
“无妨,仙官还请带路”
“是,二殿下。”
少昊和鸿胪仙官一同离开的南天门赶往毗沙宫,南天门的将守看着两人的背影,窃窃私语起来
“这就是那个不受待见的二太子?他不是很久以前就出宫了吗?怎么回来了?”
“不清楚,仙帝的生辰大会都没有叫他回来的。”
“听说最近太子殿下有些事情,该不会。。。。”
“嘘,别瞎说。太子殿下能有什么事情!”
少昊在通往毗沙宫时见天庭内盘旋着彩羽凌空丹顶凤。明霞幌幌映天光,碧雾蒙蒙遮斗口。这天上有三十三座天宫,乃遣云宫、毗沙宫、五明宫、太阳宫、化乐宫等等。宫脊内有各种瑞兽;又有七十二重宝殿,乃朝会殿、凌虚殿、宝光殿、天王殿、灵官殿等,毗沙宫是天帝和天后的居住宫殿,也是日常玩乐的地方。是当初天帝天后大婚时,天帝特意为天后修建的宫殿。殿上殿柱列玉麒麟。羊脂玉做的花坛里有千年不懈的奇花;有万万载常青的瑞草。里面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
“二太子殿下,仙帝正在琅琊听雪等您。”
正走时,少昊迎面遇上赏花回来的王母娘娘,王母娘娘穿着正红色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枝枝叶叶缠金绕赤,捧出颈上一朵硕大的赤金重瓣并蒂牡丹盘螭项圈,整个人被黄金镀了淡淡一层光晕。她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但眼神里仍旧透露着淡淡威严。后面跟着两排服侍的仙女,低头跟着王母娘娘,中宫威仪,十分华贵夺目。鸿胪仙官看着王母娘娘远远便做好行礼,少昊直到王母娘娘到自己眼前才弯腰行礼。
“鸿胪仙官参见娘娘。”
“参见母神。”
王母娘娘瞟了一眼少昊,眼里流露着满满的厌恶。她皱着眉头打量着少昊,少昊没有抬头,但大概也能猜到王母娘娘的表情。毕竟这位名义上的母亲打自己出身以来,就没有正眼瞧过自己几眼。就算有,那眼里也是满满的厌恶。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才刚刚懂事便被父君早早送出宫外。王母娘娘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却又闭上嘴皱着眉头便离开,未曾回应少昊一句话。少昊也早已习惯,在王母娘娘离开后也不声不响的向前走着
“二殿下,娘娘她。。。。。”
“无妨。“
鸿胪仙官本来还想替王母娘娘解释但看少昊的态度也不愿多说,便安安静静向前带路。他们走到琅琊听雪,门口站着两位服侍的小仙女。两个小仙女抬头看到眼前的仙官急忙行礼。
“参见鸿胪仙官“
“仙帝可再?”
“仙帝去宝光殿了,半个时辰后就回来。”
“那你们去准备些点心茶水”'
“是。“
鸿胪仙官引少昊在琅琊听雪坐下
“二殿下,下官这就去通报仙帝。请殿下在此稍作歇息。”
“嗯。”
鸿胪仙官行了礼便转身离开,少昊环顾了一下琅琊听雪。发现是自己小时候曾来过的书房。书房内有着琉璃灯盏放置与房内四角。墙壁是白色但又印着一些银色图案画,两个书架也是白色的,那上面又非常美观地闪着许多金字的书。书架的上面排着一盆天冬草,草已经长得有三尺多长,象香藤似的垂了下来,绿色的小叶子便隐隐地把一些书掩盖着。在精致的书桌上,放着一个做的黑曜石做的砚和仙鹤毛制成的笔,整个书房还飘着淡淡的松木香气。但这对于少昊来说算不上很好的地方。因为对于少昊来说,这是他和池昊为数不多的玩耍之地。
小时候池昊常常带他来到这间书房玩捉迷藏、画画一类的游戏。但一次他们玩耍时被王母娘娘知道了以后,便被禁止踏入这个地方。当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时少昊心里百感交集,尤其是要见到自己已经快忘记长相的父君。在少昊的记忆里,自己一直都是角落里的人。除去身边几个照顾的仙女仙童,其他人都未曾对自己显露好感。就连能去的地方也寥寥无几。而父君这一词汇在他的记忆更是显得模糊又单调,父君好似那远边的星星,高不可及。昊天天帝对他似乎只有冷漠,就连微笑也是寥寥无几。而且大部分都是对着别人时自己勉强沾光。自己好像没有得到过父君的赞扬一类。小时候也奢望着努力得到父君的认可,可还没有等有能力证实自己时少昊便离开了天庭。此后唯有几次天帝到琅嬛福地查书,才得以见到父君但是多久以前,少昊自己都不记得了。时间久了,少昊都快忘记昊天天帝的尊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