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说到这里,发现之前明明很清晰的画面,自从他说到柳青后,她的面容一直都是模糊不清的,将军也只自嘲着,原来自己都没有好好记住过她的脸。
将军还在絮絮叨叨,老板依旧面无表情的慵懒,狐狸则明显在开小差了,忍不住又小声嘀咕:“这人一定是老板你选的,弱小到都没法承受记忆回溯,偏偏还讲的这么无聊。”
老板闻言轻轻敲了一下狐狸脑袋,却也眯着眼睛盯着那将军,脑海中在思索,当初收集材料的确对此人没有任何印象,也许时间太长了,已经忘了。
“后来母亲还是走了,她临终前把我叫到床前,对我说了很多。”将军依旧沉浸在自己回忆里面,老板眼里也闪烁出一抹无奈,此人的故事感人是感人,不过的确是有点讲的过于平淡,其实这将军也并未说是不好,只是老板阅人无数,听在耳中的确过于寡淡,想着便还是自己将画面调整到音画同步模式。
“母亲,孩儿不孝……”被叫到床前的男子低头哭泣着,大夫说母亲底子本来就不好,长期营养不良自然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他觉得是自己的自私害了母亲。他不是没想过没试过利用自己学识去谋求差事,但现在的已经不是曾经自己的国家了,只是一个强国的附庸,年年强征赋税,更下令严谨书本私自传播,他看得出来,一直打压读书人的敌国,只不过是当他们是一个予取予求的附属,想圈养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有出路更难,不加入被称为叛军乱党的一方,只能隐藏自己,而母亲是不会允许他去参与乱党起义的。
自己原本已经打算就此碌碌无为一生,懦弱是当着缩头乌龟,原本以为叫自己交代身后事的母亲,会让自己娶了柳青,毕竟那是母亲一直的希望,可最后,“平儿啊,娘要走了,这一辈子,是娘拖累了你,你一直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娘也知道你一直在偷偷看那些禁书,其实这几年娘看着你一点点失去斗志时,娘也很痛心,娘想通了,这终究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要自己去做选择,是娘拖累害了你,不然以平儿的聪明才智,早就有一番作为了吧。”母亲伸手抚摸着眼前慢慢已经长大成人的脸庞,眼泪也一直忍不住往下掉,她自私的想把人捆绑在身边,最后却将儿子年少眼中的希望一点点熄灭。
男子却也只是摇着头大哭,就如同儿时那般手足无措,他本以为自己早已可以为母亲撑起一处挡风雨之所,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未长大,一直在逃避,在退缩。
“若是你要继续现在的生活,那便将柳青娶了吧,我知你一直以君子自居不曾与她相处过,她是一个好女孩,如果你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那就去吧,记得偶尔回来替我扫扫墓就行。”说完最后的交代,母亲便撒手人寰。
我记不清那时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的办完母亲后事的,母亲去世后,我好像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我知母亲想让我娶了柳青,但母亲说了让我自己做选择,那颗归于平静的心,好像又再次猛烈的跳动起来。都说自古忠孝难两全,当初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他也不知。
而就在他迷茫之际,柳青提着两壶酒到他面前,他才发现,当初娇滴滴的小姑娘,现在也被养的五大三粗的,开口更是豪爽,“来,沈大哥你陪我喝几杯,我知你一直不愿意亲近我,那晚我也偷偷听到了婶婶的遗言,我帮你做选择吧,你先醉便娶了我,同我好好过日子,我先醉了,你便自己将放于屋内的行李带上自行离去,将这房子留于我如何。”
女子声音带着哭腔,似乎有着千般的委屈,但那时的他,不过只是顺其自然的点了点头,甚至还松了口气,有人替他做了选择。
女子将两壶酒打开,一壶递给了沈平,一壶留给了自己,但当沈平喝下时,却突然醒悟,身为男儿哪会没有抱负,只是在一日复一日的生存挣扎中被磨灭了而已,他流着泪喝完了哪壶“酒”,柳青早已醉倒在了桌前,他回屋看到了桌上整整齐齐放好的包裹,冲着柳青说了声对不起,便连夜离开了。
他不知的是,那为他做选择的女子,在他关上门走后,出来送了他一程,最后一个人哭到了天明,终究女儿心思被埋葬在了那一壶清水里。
离开那壳后,沈平一人去投奔了起义军,但最后发现自己学识浅薄,根本不堪一用,他却也未曾放弃,转身还是毫不犹豫的加入了大军,当了一个士兵,他跟着众人一次次冲锋陷阵,一次次从鬼门关游走,一次次又从尸体堆里爬出来。
他在那几年,几乎大多数时间都在战场上,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所谓的故乡离自己越来越远。如杀红了眼的魔鬼一般,只知必须打败眼前的敌人,战死沙场君莫笑,马革裹尸把家还。
起义军失败过不少次,被征伐过不少次,他看着身边最初的战友一个个死亡,甚至来不及悲伤就要又冲向战场,人命如草芥,在战场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倒下的尸骨大概都可堆成一座山了,他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但他很幸运的从战场涅槃了,他当上了将军,带着自己的士兵冲锋了一次又一次。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战争终于要结束了!他们的主君,带着他们走向了胜利,而他必须守住这道防线,这是主公交代的,哪怕全部战死,也不能退缩一步,身后便是家园,前进一步就将打破枷锁!他相信主君,于是哪怕粮草已经几乎一点不剩,也没有一点退缩,他的将士士兵们更是好样的!没有人退后,没有人放弃,主君说了,只要抗住明天最后一波敌袭,我们就能胜利,主君一定会来支援的。
老板看着又陷入各人情绪里面的大汉,思考要不要再次提取画面出来,但是又怕他的身体没办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