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让她开心一点。”陆祥低着头，闷闷地说道。
“你知道吗，谈判很有可能失败了。”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婉君的下场，我几乎能预见到，可我能做什么呢？”
林初没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陆祥抬起头后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里面真的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让人看了莫名得揪心。
林初难得得说不出什么话来，因为这两个人的感情不同于唐晚和孟君然，他们是真的站在对立的立场上各为其主。
家国大义，并不是简单一句爱就可以背弃的。
北齐的雪景历来是周边国家中最美的，说是仙境也不为过。
白婉君虽说在战场上是运筹帷幄的将军，但私底下毕竟也是个姑娘，看大这样的景色，情不自禁地就露出个微笑。
往常在战场都只能听到她损人，乍见婉君的微笑，陆祥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只能痴痴地望着白婉君，活像个登徒子。
在南蔡是很少能见到雪的，所以白婉君兴奋得紧。
她蹲下身去，捧起一抔雪，使劲攥了攥攥成个雪球，然后出其不意地打在陆祥的胳膊上。
“哈哈哈哈哈哈。”
“陆祥，打雪仗啊！”
难得看到白婉君小女孩的性情，陆祥也笑着弯下腰搓了个雪球，放在手里颠了颠，配合道：“注意啊，我要打了。”
在他还没动手的时候，白婉君就一个雪球打在了他的脸上，冻得陆祥一个冷战。
“哈哈哈，别光说啊，打雪仗你可打不过我。”
于是两个人就伴着雪景，在雪地中嬉戏起来，像是对打情骂俏的小夫妻。
陆祥愿意让着白婉君，所以两个人基本上是处于一个打一个逃的状态，倒也玩得开心。
打得累了，白婉君就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摆着手说道：“不行了，我打不动了。”
陆祥笑着走过去，伸出手，温柔地看着她。
“别坐雪里，太凉了。”
那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整个空间仿佛只有这两个对视的人。
任谁都要道一句岁月静好，只可惜镜花水月，一梦南柯。
白婉君也不犹豫，直接伸手拉住了陆祥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天气很冷，但是陆祥的手却带着一股温暖，顺着白婉君的手掌一点一点将热量传播。
“把手松开。”白婉君甩了两下手，说道。
“不放。”
“放开！”
“不放。”
两个人好像是玩起了斗嘴游戏，互相瞪眼，乐此不疲。
当然，游戏的获胜方是死皮赖脸的陆大将军。论脸皮的厚度，还是他更胜一筹。
及时行乐，人生几何。
这个时候，两个人似乎都想要遵循内心的悸动，而不管什么家国和天下。
因为他们二人都懂得，也许放纵只有这一次，他们的感情根本不属于自己。
回道军营，两个人就恢复了两军将军应该有的剑拔弩张的状态。
陆祥刚回到自己的军帐，一个他很信任的亲信就进了帐。
“将军，谈判很有可能明日就会结束。”
话说到这儿，那亲信看了一眼陆祥，颇有些欲言又止。
他是知道陆祥对白婉君的态度与常人不同的，但是这是私事，他并不能干涉太多。
“什么结果？”陆祥看他一眼，皱着眉头，“说。”
“南蔡不接受割地赎人，陛下很有可能会下密令处死白将军。”
说完，亲信偷偷观察着陆祥的脸色，想要在他发怒之前制止他的行动。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陆祥的表情看起来平静极了，甚至有些根本就不在乎的样子。
“将军？”
“出去。”
陆祥深呼吸一口气，生生把心头的戾气压了下去。
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当初掳白婉君回营只是为了和她有更多接触的机会，他根本没想到在南蔡皇帝的眼中，为他出生入死白婉君一点分量都没有。
可是他也不能私自放掉婉君，因为这场战争关乎两个国家上亿百姓的安危。
他不能那么自私。
但让他亲眼看着白婉君去死，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心如刀割。
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两全的结果。
林初看着这个刚才还是硬汉的男人慢慢耸动着肩膀，像是在哭，她看不到。
要带着这两个人离开这里很容易，她也的确能够做到。但就算做到了，他们两个之间也会有无法调和的矛盾，治标不治本。
连她也有些头疼。
“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带她回军营，哪怕战争再长些……”
陆祥小声呢喃着说了些什么，说着说着自己先笑起来，可能是在嘲讽自己竟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他很明白，他先是齐国的将军，为齐国千万百姓负责，然后才是少年陆祥。
有些时候，个人感情在家国大义面前真的不值一提。
他到底该怎么做呢，也许明天，一切就会有答案。
